不仅如此,还彻底的丧失了生存意志,连太医都检查不出任何原因。
这群庸医,能够看出什么呢?他们有现在的位置,不过是靠阿谀奉承,巴结贵人得来的。他们能看出什么,才叫奇怪。
心疾?
真是可笑的结论。
不过,这可笑的结论却说到了点伤。的确如他们所说,这是心疾,除非飞鸟死而复生,不然没有可能……
他想着想着,他们又继续说了。
“此外,聪明之人除了必要的自知之明以外,还要懂得适可而止。”相煜桓又说,而后带着那个让宇治少青咬牙切齿的笑转身而去。
相煜桓说完后,宇治少青笑了。这还是愆尤第一次看见宇治少青微笑。
但是,却是这么作呕的笑容。
他诅咒这两个人,爱上不该爱的人,受尽伤害,受尽折磨。但无论怎样,都得不到爱人的回应,永远孤独,痛苦。
如果,真有什么痴心感动天地,磐石转移。那么,就让他们尝尝痛失所爱的下场吧!
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死去,尤其是为了自己而死,让他们永永远远的痛苦,却不能一死了之。就这么,怀着在失去爱人的痛苦和爱人为自己而死的愧疚的活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上。然后,悲伤,痛苦,绝望,就和现在这样的自己一样。
想到这里,意识就不再受自己控制了。
这,就是死吗?
比他所想的,要轻松许多。
没想到,死亡竟然是这个样子的。还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呢。
“这里……是哪儿?”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穿着一身白衣。自己死的时候,穿的是龙袍。
他走在满是春色的草原上,辽阔无际的草原上满是生机:初开的曼陀罗和那嫩绿的小草迎风飘摇,那像是快要被折断腰的美人草却很是骄傲的独伫在小溪边的空地上,而成群的鱼儿游弋在清澈的水里。
他不禁的赞叹这里的美丽,但是,走着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叫他。是谁?是谁在叫他呢?为什么叫他呢?
这个世界,还有谁知道他的名字呢?而且,这里,又是哪里?
“愆尤……愆尤……”
又是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让他有些恐慌。不仅仅是这个声音十分的温柔,温柔到让他心里发寒。
长这么大,他唯一学会的,就是不去依靠任何人。所以,暮离才能活到现在。
不用怀疑,他之所以依赖上飞鸟,不外乎是因为,飞鸟不是人。如果飞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他连靠近半分都不会。可,那时的他,并没有想到,他们连一只动物都不放过。是如此的残忍,和果决。
“谁?谁在叫我?”愆尤四处张望着,却发现不了任何人影。
“在这里,我在这里……”那个声音再次的幽幽传来。
“……谁?”
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走了多远多久,那个声音始终未曾断过,未曾改变过。
依然是那个方向,依然是那种幽幽的语调。他越走越远,一路上春色像是被什么吞噬一般,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消逝。直到最后变成一片荒漠,四周一片黯沉。
他不禁为眼前这一幕怵目。明明,明明就是一片美好光景,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一瞬间从天堂变成地狱,这种落差感,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愆尤……”那个幽幽的声音此次终于能够明析的听清楚。
愆尤看着黑暗中的那个人影,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问他是,你是谁?
那个人影在颤抖,似乎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为什么不知的东西所阻。
愆尤看到那个人的动作,他确定,那个人是在发抖。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是因为他的话。
在他说出“你是谁”这句话时,他就反射性的颤抖一下。
为什么呢?这句话,不是很正常的吗?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这个地方,除了这么问之外,还能如何问呢?但是,他为什么……
就在他思考着这个问题时,他又开始发问了。那是在他沉默良久后,才提出来的问题。
“愆尤,你想要自由吗?”
“自由?”他不解的反问。
他疑惑的望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可一阵风吹过,将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模糊。
愆尤四下放着,不明白那个声音为何突然这么问。只能不停地环绕四周,直到再度隐约确认声音所传来的方向。
“是,自由!”那个声音笃定,“这不是你一直想要逃离这一切吗?”
“……不……不是。我……我想要的是……”愆尤底部不足的否定,“我想要守住父皇和太子哥哥交给我的江山。”
自由,这个东西,根本就没有。
他从出生,就没有自由。相对的,只有太子哥哥还在的时候,他能够选择自己所喜欢的。而父皇,一开始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也没有那个心。所以,压根儿没有管他。
有时候,他在想,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太子哥哥才会失踪的。
从小,太子哥哥就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关爱。父皇对他严苛,太子太傅是一个古板的人,只知道一味教太子哥哥这样,教他那样,私下没有一丝一毫的交流。
而母妃,将所有的温柔和爱都给了他和暮离,太子哥哥除了尚不能独立行走之前,得到丝丝温柔之外,再无任何。
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强行压在太子哥哥身上,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扛起它。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太子哥哥无论多么的聪慧,多么的能干,他也只是一个孩子。
他一直看着太子哥哥,喜欢他,敬重他,却从来没有,羡慕过他。不论何时,都是如此。
他真的从不羡慕他,不会羡慕一个除了责任还是责任的人。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卑鄙,很怯弱,但,他太过自知之明,以至于造成了自视过低的情况。
在兄弟姐妹相继离开之后,他的愿望之后一个,那就是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然后过着平凡的日子。
但是,自由二字,对于他而言,是极为奢侈的东西。他消耗不起这种东西。
是阿,消耗不起。
消耗不起的东西,就不要去想象。不然,等来的,只有失望。而且,对于皇族的人来说,自由是很奢侈的东西。比皇位更加的奢侈。而且,这一份奢侈,是常人不能想象的。
“我……我不要自由。我只要……”他笑声的重复着。像是在欺骗他人,也像是在欺骗自己。
“愆尤,你撒谎!”那个声音似乎在心疼,“我的愆尤是不会对我撒谎的,从不!”顿声,“愆尤,不要撒谎噢。你所想要的,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噢。”
“我……的?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他大声叫着,“你懂我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你又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那个声音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愆尤以为他不会回答。结果,就在这时,他开了口,道:“这里……这里是我的世界,一个绝对属于我的世界。”
愆尤压抑,“诶”了一声,反问道:“你的世界?这是你的世界?但是,为什么知道我的事情?”
“是!”那个声音回道,“愆尤,不需要怀疑。这里就是我的世界。而在我的世界里,我可以知道任何事情,包括你心里所想。同样的,我也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那些东西是在你的世界里想要却绝对得不到的!
当然,我的愆尤,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是,你必须得相信我噢。我可是,真心真意的,想要实现你的愿望。无论什么,包括对那些人的惩罚和报复,以及你所想要的。”
那些人的惩罚和报复?
他,他真的知道……这种念头,他也是在飞鸟死后才有的,之前他从未如此想过的事情,可是他却知道。这件事情,明明,明明只有他自己知道的。
为什么他会知道?难道,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在他的世界里,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我……我想要的东西?”愆尤有点生气,大声的说,“我想要什么,你怎么知道!再说,你凭什么给我!我可是……我可……”愆尤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又听到那个声音讪笑道:“我知道我的愆尤是皇帝,天下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对吗?而且,愆尤,别着急,之前我不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吗?这是我的世界,我自然知道这些。”
愆尤愣了一会儿,道:“你怎么知道的?”
愆尤说完,才发现自己又重复了刚才的话。这是怎么回事,一直不停地重复,好像是时光逆流,某个片段不停地重复。又像是,被什么引导必须如此,好以让他从这些重复的片段中铭记一些事情。
“哎……我说过,这里是我的世界,没有我不知道的,也没有我得不到的!”那声音没有丝毫不耐烦,笑着再度解释道,“所以我知道我的愆尤你即使能得到天下所有的东西,也得不到你最想要的。”
“我……我想要父皇、母妃、太子哥哥,还有飞鸟回来。”愆尤压低声音说,像是自言自语。
“呵呵……”那个声音笑了起来,“愆尤不乖噢,这可不是你最想要的!何况,非自然死亡的人是不可能再回来的。至于飞鸟……”
“什么叫做非自然死亡?父皇和母妃不是病死的吗!”愆尤急促的打断那个声音,以至于后面那句话淹没在黑暗之中。
“愆尤果然很单纯很天真呢。”那个声音笑了,却没有任何讽刺意味。
“你什么意思?”
“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愆尤,”那个声音说,“噢,现在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飞鸟,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了。”
“飞……飞鸟?”愆尤惊诧,“和我的鹦鹉的名字一样呢。”
“呵呵……”飞鸟大笑了起来,“愆尤你真是可爱!”
可……可爱?
愆尤脸红如三月桃花,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这么说过他。但是,他为什么这么说呢?
但是,他还想要问什么,可他却没有影踪。刚才还能够勉强看到一个一个人影,闻到气息,可现在却什么都察觉不到。
他想要呼唤那个人,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就如来的时候,瞬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