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一个女子要见你。”
“女子?”江之彦皱眉,“不需理会。”
“是。”
“等一等!”江之彦出声叫住了士兵,“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相貌清丽,瞧着不像匈奴的女子,倒像是我们中原的女子。”士兵想了想也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那名女子,只觉得这样漂亮应是中原的女子才是。
“你去将她带进来。”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中原女子要见自己,应该不会是寻常女子,江之彦思忖了些许,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见一见这名女子。
“是。”
过了片刻,帐篷的帘子再次被掀起,一名女子在兵士的带领下走进了帐篷。
“大公主!”江之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名要见自己的女子竟然会是大公主,惊讶之余忙上前行礼,“公主万安。”
“将军不必多礼。”
“公主怎么……”大公主既然出嫁到匈奴,如今就该是安然地待在匈奴王宫里面,却怎会出现在这里?
刘璃看了看边上的将士,江之彦心领神会便让他们都下去了:“如今已无他人在场,公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是从匈奴王宫逃出来的。”
“逃出来?”
“我知道将军打了胜仗即将班师回朝,我求将军能够将我带回中原。”刘璃不顾公主的身份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若是将我继续留在匈奴,我只有死路一条!匈奴王年过六旬性格乖戾,每日都会寻一些污秽手法将我玩弄,那些下人也常常在无人之时对我打骂,令我饱受皮肉之苦,加上身处异乡言语不通。思乡情切几近崩溃,只求将军怜我孤苦之身带我回去,就算是死我也想要死在中原而非客死他乡,连灵魂都不得归入故土。”
“公主快快请起。”江之彦伸手将刘璃从地上扶起,“公主言重了,臣不知公主竟在匈奴遭此屈辱,若是知道,必定带人深入匈奴王宫救公主于水火之中!”
刘璃神情激动:“将军肯带我回去?”
“我朝堂堂大公主,臣定不叫区区匈奴肆意践踏侮辱,臣即刻命人收拾,公主稍事歇息,明日便启程。”
“如此可就太好了!”刘璃欣喜若狂,眼角含泪,险些昏厥过去。
“公主!”江之彦接住刘璃倒下的身子,“公主可是有不妥之处?”
“只是逃出来时已有一日未进食,加之路上惊惧,才会体力不支险些昏厥,休息一下便没事了。”刘璃抚了抚额头,气若游丝。
“来人,扶公主入帐篷休息。”话一出口,江之彦想起军中只有五尺男儿,若由他们来照顾刘璃实有不妥,“公主,军中苦寒,无侍女服侍,臣冒昧,就由臣扶公主去休息吧,待路上再买个懂事的丫头来贴身侍奉公主。”
“好。”刘璃点了点头,便是靠在了江之彦的身上。
行军大半个月,大军终于来到了皇城边上,江之彦将大军驻扎在城外十里处。不久,圣旨就由人快马送到。
“圣旨到!”
传圣旨的人高举圣旨,但江之彦等众将士并不下跪接旨:“将军为何不跪,难不成想抗旨不遵?”
“敢问大人,所传圣旨,传的是谁的圣旨?江某此生只认刘氏皇族,谋朝篡位者,请恕江某实不能跪!”
“大胆江之彦!”
“究竟是何人大胆!”刘璃从后边走了出来,“无耻袁怀秀,竟敢谋夺我刘氏江山,罪无可恕,尔等阿谀奉承之人,罪当灭族!”
“你是……大公主!”传旨之人看着刘璃,不能相信自己所见。
“正是本公主。”
“公主已是外嫁之人,又有何资格谈及国事。”来人一笑,“更何况公主所嫁之人是敌国君主,此时来到中原,莫不是安的谋逆叛国之心?”
“你竟然污蔑本公主!”
“公主。”江之彦安抚情绪激动的刘璃,“本将军只有一事不明,皇上身体安康缘何会无故病逝?若是袁怀秀能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我便服他为贤主。”
“将军!”刘璃不可置信地看着江之彦,她以为有江之彦在一日,自己就有可能依仗他夺得帝位。她心中焦虑,看着传旨之人就犹如亲见袁怀秀其人,心中愈加难看,突然夺过一旁卫兵的佩剑便向着传旨之人的心脏刺去。
“公主!”
那人躲闪不及,剑刃正中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刘璃的脸上,一个“你”字尚未说出来,就直直地倒在地上,命丧黄泉了。
江之彦疾步上前探了探那人的气息,已是断气,起身拉过刘璃执剑的手:“此人与公主无冤无仇,公主为何痛下杀手!”
“此人背叛我刘氏在先,帮助奸人谋害我妹妹,如今又妖言惑众在后,意图收买将军为其效命,本公主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此人死有余辜。”
“江某岂是三岁无知小儿不辨是非?孰是孰非江某心中自有定夺,公主如今杀害传旨之人,只会令袁怀秀恼羞成怒,与大局毫无利处可言!”
“你如今是在训责于我?”
“臣不敢。”
“你是不敢,还是不屑?我如今杀他,断了你与袁怀秀和平谈判的机会,你是否在怨恨我毁了你的打算?”
刘璃态度跋扈,但江之彦却是不再据理力争,只是一味退让,态度谦恭。刘璃闹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无趣,便不再执著吵闹,回帐篷里休息去了。
“将军,那个传旨之人是死有余辜,但小人觉得他有些话也是在理。大公主已是出嫁到了匈奴,此番擅自回来已是于理不合,如今又擅自干涉国事,小人甚至觉得,公主是否想要利用将军铲除袁怀秀登上帝位?”
“放肆!”
一声训斥,那说话的人只得闭嘴不再言语。
“公主是我中原的公主,当日被迫嫁到匈奴也是时势所逼万不得已,如今既然大败匈奴便不该再任由公主在匈奴受苦。如今袁氏偷国,公主一气之下斩杀传旨之人,虽是鲁莽但也是情有可原,哪里由得你们在这里议论纷纷。”
“是小人鲁莽了。”
“今后不得再挑起这些事端,违者以军令处。”
“是。”
“将军!”江之彦一回来便派了人去将军府报平安,如今那人一进帐篷却是见到这般场景,站立一旁不敢言语。
江之彦看了看来传话的人:“怎么了?”
“回将军,夫人并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那去了哪里?”江之彦心下一紧,杜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在宫里。”
“在宫里?”
“正是,夫人已在宫中半年。还有——”
传话之人吞吞吐吐,江之彦更是着急,急忙追问:“还有何事?”
“请将军节哀,紫琳郡主已在月余之前夭折。”
“休得胡言!”
“小人不敢胡言!”传话之人连忙跪于地上,“当时刘皇帝宣夫人进宫小住,夫人领了旨便带着郡主与贴身丫鬟进宫,说是不日便会回来。但是进宫一个多月,夫人仍未回来,管家就让人去打听,不想得来的消息却是夫人与郡主双双落水,郡主年幼溺水而亡,夫人亦是缠绵病榻昏睡不醒。之后便是太后、刘皇帝病重不久身亡,袁氏称帝,夫人更是被困在宫里出不来了。”
袁怀秀!我在外杀敌卫国,你却谋朝篡位,谋害我儿,夺我妻子!
“啊!”江之彦拿起摆放在桌前的佩剑,朝着桌子便砍了下去,一张桌子立时被一分为二,身首异处了。
“将军请节哀。”凡是屋内的人都骇了一下,跪于地上音色发颤。
“吩咐下去,所有兵士整装待发,我要进宫将那谋朝篡位之人绳之以法!”
“将军万万不可!”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众人纷纷往门外之人看去,却是一个眉目清秀、粗布衣衫的年轻男子。
“你是……宋元?”江之彦端详着面前之人,竟是消失已久的宋元。
“回将军,正是宋元。”
“你怎会在此处?”
“宋元当日蒙夫人大恩,一直隐姓埋名于皇城之中,如今听闻将军大胜归来却遭逢奸人窃国,便毛遂自荐,欲为国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那你为何阻拦我挥军进宫好将那贼人拿下?”
“袁怀秀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步步都是经过了千万次的算计,如今必定是算准了将军不会善罢甘休,怎么会毫无准备坐以待毙等着将军去抓他?若是将军此刻进宫,等待将军的怕不是手刃叛国之贼,而是一道催命符,如此反而中了贼人的奸计了。”
“是啊,还请将军三思而行。”下边众人也纷纷附和宋元的话。
“依你所见,我该如何最好?”
“等。”
“等?”
“正是,将军手握兵权,拥兵百万,袁怀秀必定忌惮将军,因此皇城内外守卫异常森严,固如金汤。将军若是按兵不动,只在皇城之外驻兵训练,日子长久,袁怀秀必会懈怠,再在城内安排亲信混入宫中,到时里应外合,定能将袁怀秀打得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