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入而来的异状叫所有人都懵了，南宫瑶第一个冲上前去，“若言，你怎么了？”
若言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一张口，汹涌而出的却是鲜血。
“别说话！”蜥蜴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若言的身边，尾巴紧紧圈住若言，似在做诊断。“你吃了什么？！”
若言的手抵在了蜥蜴王的身上，伸手奋力地向南宫瑶的方向伸去，南宫瑶脸上一热，一下子就明白了若言的意思，用力地推开蜥蜴王，“让开，她现在不想看见你！”
不想看见他……蜥蜴王目光一黯，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到腹中有什么在翻滚！
与此同时，妖怪们凄厉的声音响起。
南宫瑶下意识瞥了一眼，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妖怪们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内伤一般，七窍流血，周身的皮肤一点一点地腐烂、掉肉……形容可怖。
“所有人，停止用餐，没有中毒的人立刻去安排干净的饮用水！”皇甫旭刻不容缓地下令，飞身来到若言的身边。
南宫瑶看着皇甫旭给若言把脉，着急地问道，“怎么样？”
皇甫旭的眉头很紧，“她恐怕……”
原本一直在克制着什么的蜥蜴王闻言，猛然推开了皇甫旭，“不准死！我说了，你的命是我的！”所以在他还弄不清楚他对她的感觉之前她怎么可以死！
“不，肯定是生气了，爹娘，因为我救了杀父仇人啊！”若言按住肚子，嘴角又流出鲜血来。
“他们敢！敢和我抢人，就算到了地府我都不会放过他们！”从蜥蜴王的竖瞳中流出的鲜血一滴滴落在了若言的白色的纱裙上，仿佛凋零的玫瑰一般。
这个可恶的蜥蜴王，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不会说些好话！南宫瑶看得气愤，猛地拉住了皇甫旭的手，“快救救她、快救救她！”
皇甫旭看着蜥蜴王古怪的情绪变化，他对若言似乎有什么不一样……像是想到了什么，皇甫旭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刘美香。
当所有的妖怪都在凄厉的惨叫，将士早就不堪痛苦而到底不起，刘美香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优雅地斟了杯酒，察觉到皇甫旭的视线后，笑着举起了杯子，“皇甫旭，要来一杯吗？”
在南宫瑶还没有动作之前，蜥蜴王已经用尾巴将刘美香卷了起来，“对，一定是你，你做了什么！？”
“问我做了什么？”刘美香一顿，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你问我做了什么……”
刘美香将酒泼在了蜥蜴王的身上，只听呲呲的声音响起，那酒精所过之处，蜥蜴王的皮肤上冒起了一股烟，发出烧焦一般的气味。
蜥蜴王的目光似乎要将刘美香杀死，“你竟然……杀了我的孩子！”
南宫瑶不明所以，似乎是明白南宫瑶的疑惑一般，皇甫旭淡淡解释道，“蜥蜴王本身具有强烈的毒性，而他的孩子更是如此……果然，世界上也只有这个方法才能叫所有的堕妖在不知不觉中中招。”
妖怪对于气味是非常敏感的，人类的毒物一般都伤害不了他们，但是因为蜥蜴王的孩子是他们所熟悉的味道，所以在不知不觉间中了毒。
“她杀了孩子……”南宫瑶哑然，原本以为刘美香很适应这样的权利庇佑，现在看来，刘美香对蜥蜴王的恨竟然如此之深！
“杀了那个女人！将她碎尸万段！”有反应过来的妖怪痛苦地嚎叫道，要处置刘美香。
刘美香已经完全疯了，“来啊，杀了我吧，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你这个怪物！哈哈，一起死吧！你这个令人作呕的怪物！连同你的孩子一起去死吧！断子绝孙！哈哈！”
只见蜥蜴王的尾巴一动，刘美香的声音一顿，随后头软软地垂下，已然断气了。
若言微弱的声音响起，“留她全尸……”
蜥蜴王眼中闪过什么，随后尾巴一扬，刘美香已然落入了妖怪们的猎食圈里，“不可能，她……没有这个资格！”
若言的目光一黯，苦笑了一下，不再言语，脸上如白纸一般，嘴角的鲜血却还不停地涌出。
“解药呢！快把解药交出来！”
南宫瑶从刘美香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恨恨地冲着蜥蜴王道。
蜥蜴王闭了闭眼，“没有解药。”
“不可能！若言可是因为你……真的没有解药？”
南宫瑶感觉到手上多了一股力量，是若言拉着她的手。
“瑶……不用说了，这样……挺好。”若言半闭上眼，“我也……很累了。报不了仇……我对不起爹爹和娘……现在好了……我可以再见到他们了……”
“想都别想！”蜥蜴王的模样很奇怪，脸上的鳞片似乎一点一点掉落了下来，即将失去若言的恐慌叫蜥蜴王不自觉地透露出了自己的情绪，“我讨厌欠别人的情，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你死了的话，还要怎么复仇？”
南宫瑶也跪在若言的身边，“听到了没有，你不是要报仇吗？别忘了，晓梦还在等你！”
“晓梦……”若言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对不起、对不起……”
蜥蜴王将若言整个圈在了怀中，“活下去，给我活下去！”
一只手从旁里斜来，“快放开……我有办法。”
原本沉浸在绝望的情绪之中的南宫瑶在听到皇甫旭的话后，诧异地仰起头，“你说什么？你有办法？”
“没错。”
从南宫瑶的角度，竟然一时看不清皇甫旭的表情，只听他道，“我可以救她……还有她怀中的孩子，不过……”
“你有什么条件？”蜥蜴王抬起脸来，脸上全是鲜血。
“我要你从此以后归顺于我。”
南宫瑶直觉皱眉，不说蜥蜴王能不能过了这一关，就是要蜥蜴王为了若言和孩子这么做，希望也太过渺茫了，更别说蜥蜴王这个人的野心这么大，将他放置在身边也太不安全了。
“好，我答应。”
没想到，蜥蜴王却答得飞快，“好……我答应。”
南宫瑶还想说些什么，皇甫旭已经伸出了手，将一粒药丸放进了若言的口中，“这个，可以吊着她的命，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的治疗……所以，恐怕你暂时没有办法见到她了。”
蜥蜴王的口中开始吐出鲜血，“这样的话我从何得知她是否还活着！？”
皇甫旭的态度只是淡淡一笑，“愿不愿意相信就看你的了。”
蜥蜴王已经全身抽搐起来，“看来……我只能相信你了。”话语一顿，蜥蜴王忽然抬起头，仿佛死前的哀鸣，“记着，如果她死的话……上天入地，我都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番话，蜥蜴王就像是崩坏的玩具一样，全身爆裂开来。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南宫瑶的脸上——
那是南宫瑶最后一次看到蜥蜴王。
……
因为刘美香投毒一事，不仅蜥蜴王的妖怪队伍死伤惨重，就连皇甫旭这边的将士也所剩无几。
“若言呢？”
“已经送去治疗了。”
南宫瑶沉默了一下，“如果蜥蜴王不答应的话，你会救若言吗？”
皇甫旭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冲着南宫瑶招了招手，“过来。”
南宫瑶走到皇甫旭的身边时，皇甫旭手一动，将南宫瑶拉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要回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这是目前最现实的问题。
南宫瑶也知道，战争结束了，恐怕胜利的消息也已经传入了京都，只是，战斗却还没有结束。如果他们回去的话，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嗯？”见南宫瑶出了神，皇甫旭捏起南宫瑶的下巴。
南宫瑶回过神来，看进皇甫旭的眼中，“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为了你，为了大局……我想你应该回去。”
“那对于你来说呢？”
南宫瑶拉进皇甫旭的脸，“你希望我怎么做？”
南宫瑶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任性了，就算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
皇甫旭揉了揉南宫瑶的发，又滑到她的后脑勺，轻轻一按。
“……做你自己就好。”
南宫瑶听着耳边胸腔中噗通噗通的心跳声，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为什么呢？明明知道她想听什么的，不是吗？为什么不说一句挽留的话语呢？
啊，原来她是希望他留下她的。南宫瑶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皇甫旭的心跳，这样的心跳中到底藏着什么念想呢？皇甫旭……
隔天，皇甫旭接到立即回京的命令，所剩无几的一行人立即班师回朝。
在战场上过了个把个月，皇甫旭瘦了一圈，南宫瑶也好不到哪里去。
坐在马车上，皇甫旭轻抚着南宫瑶的发，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受苦了。”
“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南宫瑶想到京都之中，皇甫本家不知道已经成了什么模样，心中就像揣了好几只兔子一样。
“等回到京都以后……”
南宫瑶眼睛一闪，捂住了皇甫旭的唇，“行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既然知道我受苦了，好好想想怎么补偿我吧。”
皇甫旭目光柔和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嗯……”南宫瑶貌似顽皮地眨了眨眼，歪着头看向皇甫旭，“我想想，你最珍惜的是什么？”
皇甫旭视线飘远，“我不知道。”
“是吗？”南宫瑶嘴角扯起恶劣的笑，看这种眼神，明显有鬼嘛，“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自己找了！”
南宫瑶话音刚落，就将手伸进了皇甫旭的衣服内。
皇甫旭还没有反应过来，东西已经落到了南宫瑶的手中。
“哈哈，我就知道，这世界上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要知道，当年她可是拜师于曾经的国际神偷的名下呢。
南宫瑶笑嘻嘻地避开皇甫旭欲争夺的手，拉开锦囊上的线，将东西倒了出来，“让我看看是什么……”
在南宫瑶手心中静静躺着的，是皇甫旭出京之时，南宫瑶送给他的红线手链——在南宫瑶已然忘记了的时候。
心中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攥住。
“咳。”皇甫旭不自在地别开眼睛，“我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扔掉而已。”耳边已然通红。
南宫瑶压下心头澎湃的思绪，嘴角硬是扯出一抹笑，作势在皇甫旭的脖颈间比划了一下，“敢扔掉，杀了你！”
皇甫旭面上浮现起淡淡笑意，“要杀我，再练个几百年吧。”
以前，南宫瑶一直对皇甫旭的自负有所抵触，如今却希望这样的自信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上前一步，南宫瑶握住了皇甫旭的手，“好，那就等我，用不上几百年的……”
所以，所以，一定要活下去，即使接下来敌对的，也许是整个国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