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琴没有听到过无极的声音,她也不知道这个来自脑海里的声音是否就是无极,但是她很快就醒悟,玄婴体内有无极种下的邪气,极有可能是邪气顺着玄婴传给自己的热力进入到了自己的体内。
虽然她不明白为何昨晚被玄婴侵犯时这邪气没有传到自己体内,但是现在可以确认的是,这股邪气的的确确正在向自己体内侵入。
所以谢琴顾不得是否再会被寒风冰冻住,决意尽力挣脱这股联系,坚决不能让邪灵之气再控制了自己,于是她趁着四肢已暖之际奋力向前一倾,想要挣脱玄婴的手掌,不过可惜,这一挣扎并没有如愿,她的身体好似被浸在温水中浸得久了一般,竟丝毫使不出力气,真元也提不上了,只挪动了一寸就再也无力动弹。
谢琴暗叫不好,情知身躯已经不受思维所控,同时也说明情况已危及到刻不容缓,再不摆脱这种控制,就连神智也将被邪灵之气操控,变得和玄婴一样成为一个只知为无极效命的傀儡木偶。
想到此,谢琴的灵台反而一清,自觉手足可以稍稍动弹,便头颈向下低,本来就举着火把近在眼前的右臂向上一抬,两相凑在一起,一口就噬在了小臂上。
谢琴把她这两日里所经受的惊急、愤恨、羞愧、屈辱都灌注在了口齿之间,这一口竟将小臂上的肉咬下来一小块,随着鲜血飙出,她仰天发出一声痛呼,黑暗中一口浑浊的气息从她口中喷吐出去。
此气一喷出,谢琴登时意识清朗,趁着痛意未消她身形下挫向前一冲,竟脱离了玄婴的手掌,一跤跌在了冰冷的地上。
玄婴在黑暗中“嗯”了一声,他看到谢琴在酷寒中已经支持不住了,本来心冷如冰的他忽然恻隐之心闪现,不由自主伸出手要帮谢琴御寒。
——玄婴体内的邪灵之气本不分阴阳,遇阴则阳,遇阳化阴,一遇此等能够冻灭火焰的奇寒立时转化为至阳之气,燃遍玄婴全身,所以才能够在短时间内化去谢琴身上的寒气。
玄婴听谢琴发出呼喝声后向前栽倒躲开了自己的手掌,便问道:“你干什么?”
谢琴勉力站起来忍着手臂的疼痛反问道“你要干什么?难道一定要让我变成和你一样的人?哦······我知道了,这应该不怪你。”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醒悟,玄婴要为她驱寒本是出于好意,并非是故意要害她,只不过是他体内的邪灵之气在不知觉的状态下随之流出,纯属意外之举。
谢琴叹了口气,又道:“莫非这就是宿命?我无法在向里面深入了,而且在这里再呆得片刻只怕也将融进冰壁里变成冰人,我们······”
说到这里时,忽然她看见玄婴背后有一点星光不缓不急贴地飞来,绕过玄婴双腿落在了谢琴脚下。
谢琴赶忙俯下身去看,发现原来是一枚杯口大小的珠子,里面隐隐有红光透出,似有火焰在内燃烧,拿在手中时感觉入手温热,片刻之后就已浑身舒泰,寒意全无,而且有了这颗珠子发出的微光映照,五尺外玄婴的面孔都能够隐约可见。
谢琴大为诧异,此珠来得太过蹊跷,不早不晚就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是谁将它送了过来,意图何在?她向着玄婴的身后低声喝问道:“是谁在那里?”
可惜并没有人回答她,除了时不时吹刮过来的冷风声之外,远近没有一丝声响发出。
玄婴目光逼视着谢琴问道:“是谁给你的这颗珠子?难道还有人一起进来?”
说着,他的手中现出来定天神戟。
谢琴恐怕节外生枝,赶忙道:“没有别人,这里只有你和我,这珠子······”
对于这颗珠子是怎么来的,她也无法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玄婴哼了一声,转过身就要返回去寻找送珠之人。
谢琴忙道:“玄婴!等一等!你难道不想去见玲珑了吗?”
玄婴停下脚步冷冷地道:“我现在不相信你的话了,这里根本就没有玲珑,你一直在撒谎,我看在已经与你成亲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你······”
谢琴见他要走,知道强行阻止是没有用的,因此便反其道而行之,冷笑道:“好啊!你回去吧,我现在就去告诉玲珑,让她离开好了,反正你也不想见她,就让她走吧!”
说完,她也不理会玄婴是走是留,右手里托着珠子,左手掩着右臂上的创口,忍着疼痛转身继续向山腹深处走去。
走出了大约四五十步,谢琴就听后面有脚步声跟了上来。
毕竟玄婴潜意识里对玲珑这两个字放之不下,所以谢琴一招欲擒故纵之计就把他又给引了回来。
这一次谢琴不再回头与玄婴说话,一口气奔出了百余十步。
从这里开始越往里面去地势就越往上升,而且坡度越来越大,脚下的石地因为布满了坚冰而显得光滑异常,走起来越来越困难有时前行一步就要退回来半步。
并且越往里去,奇寒彻骨的冷风就越加凛冽起来。
初时谢琴手里拿着那颗不知名的珠子,倒是一点都感觉不出寒冷,不过百步之后就寒意又开始渐浓了,背后珠子映照不到的地方已逐渐起了冰霜。
走着走着,谢琴忽觉脸上有一丝一丝的凉意直透肌肤,抬头一看,居然有一片一片的硕大雪花从头顶上方的冰壁缝隙中飘落下来。
这里竟然下起了雪?似乎太不合乎常理了。
正在惊疑间,她忽然觉得背后没有了玄婴的脚步声。
啊?玄婴难道没有跟上来?
谢琴举起那颗珠子向下晃动,可惜珠子的光亮只可照见五步以内的景物,再远一点都看不清楚。
看不到玄婴,也听不到他的声音,谢琴着慌起来:莫非他不告而回了?或者······
“玄婴!你在吗?”
冰壁间有回音荡漾开去,却不见有玄婴的应答。
谢琴赶忙返身往回走,奔出二三十步,慌慌张张中“咚”地一下撞在了一个硬物上。
她抬起右手借着珠子的微光注目一看,原来是撞在了玄婴的身上。
不过此时的玄婴已经全身上下披满了冰壳冰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竟是已被冻住了。
玄婴虽有两百年道行,又有邪灵之气转化阴阳,毕竟心智迷乱不能正常调节,终究抵不住酷寒气息的不断侵入而僵立于此。
谢琴大惊,连忙将那颗珠子塞到玄婴胸口处,为他化掉身上的冰壳。
不料还没等玄婴胸前的冰壳化开,就听通道下方有“空空”的声音传了上来,而且由远及近,直向这里而来。
“糟糕!”
谢琴断定必是大道祖师或妖人王发现她和玄婴不见了踪影四处寻找,继而发现了他们进入山腹的入口,已然追了进来。
于是她心念一转,反手一抄将玄婴负在了背上,并将那颗珠子塞到自己后背与玄婴相接处,然后一步一步急急向上攀爬。
背上背着个人毕竟一个人行走起来那么敏捷,更何况脚下的冰路又是光滑如镜,好在她手里有玄婴的定天神戟支撑,在冰面上一戳,就能向上送出一步。
就这样一步一捱又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谢琴已气喘吁吁,筋疲力竭,兼之右臂上的创口没有包扎,鲜血从创口处涌出洒溅了一路。
精气藏于血脉之中,鲜血流失过多令谢琴眼前发花,晕眩不已,她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和性命都会不保。
就在她心灰意冷时,忽觉眼前有一道红光一闪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