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莱曾当众夸过普扥,说他是打野战的好手,因为这货见好处就上,势头不对就溜,除非伍莱下死命令,否则绝不死守死磕,在他的影响下,第六团阵地战表现平平,但是挖坑、偷营、伏击却是军中佼佼,从格林多岛出征的那几个团里,还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所以天眷大军还没到,伍莱便把普扥和他的第六团“丢”出了关隘,让他们隐迹山林,伺机杀敌。
对此普扥是极为乐意的,因为这不仅可以发挥第六团的擅长,还让他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二十门轻型迫击炮和八百发炮弹。
“能给你的就这么多,好钢用在刀刃上,如果被你浪费了,哼哼,我就让你去炊事班扛锅子。”伍莱将武器提票丢给普扥时,一脸严肃的说道。
“放心吧,领主,我是你教出来的,我什么样,六团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普扥乐呵呵的借过了提票,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兜里送一边问道,“对了领主,你得交代一下,八百发炮弹得干掉多少人才算不浪费呢?”
“普扥,要你一发炮弹一百人怕是有些勉强,给你打个对折,一发炮弹五十个吧。”伍莱半开玩笑道,迫击炮炮弹的威力大,但与火炮炮弹比起来差距还是有的,一发炮弹歼敌五十无非是想提醒普扥要瞧准了再用罢了。
不料普扥胸脯一拍,答应得傲娇无比:“领主你放心吧,别说五十,就是六十也给你办法。”
“这样最好,不过,不要太勉强,还要顾惜士兵的性命。”伍莱脸一板,说道。
“好勒。”普扥头一点,嘴巴一咧,又凑近了一些,“领主,你再给我一百发,我给你一发炮弹干六十五个。”
“滚蛋!”伍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说你这夯货也忒贪心了点,差不多都给了你一半的家当了,还要?
“当我没说。”普扥连忙溜出了门。
与第六团一样在天眷大军来到前离开矛里塔尼亚的还有茵珥率领下的第七团,与普扥这半路出家的战将相比,从小便入了行伍的茵珥对于偷营、夜袭、伏击骚扰这些玩得更加得心应手,当初修曼军大举撤往矛里塔尼亚时,就是茵珥殿后掩护,逼迫得天眷军分出大部分兵力来合围她,为修曼军的撤退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已经再披战衣的她此刻正率队隐藏在距离榴木镇有五十余里的一座巨大山峦中,像普扥一样待机而动,但与普扥不同的是,伍莱并没有给她火炮或者迫击炮,而是把特种连的主力武器“猎杀者”拨给了她五十架。
与轻型迫击炮相比,猎杀者的功能更多,不仅可以射发集束弩箭,还可以射击火箭、炸弹箭等等,伍莱相信这五十架猎杀者定然能在茵珥手里大放光彩的。
“我给你的任务是牵制住两成的敌军,在尽量保证己方安全的前提下,多多的杀伤他们,伤的越多越好,不求杀死,我们要给天眷制作尽可能多的麻烦,除了这些外,你还需要袭扰他们的补给线,截获的物资自留一部分,剩下的,想办法让附近的亚述平民带走,最后,你还要多多的宣传我们的政策……”茵珥临行前,伍莱如此嘱咐她道。
“谨遵吩咐,一定完成任务。”茵珥听完后,郑重的行了个屈膝礼。
“听说你要带上艾迪?”伍莱想了想后,问道,矛里塔尼亚一役,修曼军大败,嫡系继承人罹难众多,如下艾迪这一辈中成年者仅剩她一人而已,如果参战时再出点差池的话……“回禀圣伍莱大神官,是这样的,我修曼家族虽以行伍立世,但艾迪参战与此无关,亚述被天眷入侵,凡是有血性知耻辱的亚述人都会站出来为家园而战的。”茵珥笑着答道。
“好,为家园而战。”伍莱点了点头,解下腰间佩戴的匕首一递,“替我给艾迪吧,告诉她,我等待你们凯旋。”
“我替她谢谢你,圣伍莱大神官,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的降生,就是为了拯救亚述。”茵珥说道。
“谬赞了,准备去吧。”伍莱笑着摆了摆手…………一切就绪后,海伦展开了对伍莱防御的试探——派出右军第二军团进攻。
虽然进攻的只有右军第二军团,但其余四个军团也动了,他们各自前进了三到七里不等,一旦右军第二军团打得顺利,他们便会立即投入战斗,一鼓作气冲进伍莱的防御区……值得一提的是,海伦所乘坐的车马比其余四个军团更加靠近右军第二军团,因为她要亲眼看一看,伍莱的火炮到底强到哪种程度,除了炮火外,还会采取什么样的防御手段。
对于她来说,这次试探性的进攻无疑又是一次学习、检验的机会,学习伍莱的打法、思路,检验自己的军事指挥能力和大战调度能力。
但让海伦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试探性进攻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因为她选择了由右军第二军团完成。
右军第二军团的前身就是胡利特第三军团,现在的右军第二军团中,还有七成是胡利特第三军团的老班底,剩下的三成则是当初的基摩降军和刚征召入伍的新兵。
没错,右军第二军团的主将就是嘉赤隆美尔,第一副将则是伍莱的老熟人特勒,那位在豁口防区给伍莱“馈赠”了偌大一票赎金的特勒少帅。
嘉赤当初选择投靠天眷除了眼馋天眷许诺的荣华富贵外,还有一个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已经厌倦了胡利特和亚述这对宿敌之间的纠缠。
为什么要战争?为什么我身居高位却得不到应有的享受?为什么元老院、最高会议的那些家伙动动嘴皮子,我就要披甲上阵,然后日复一日的打那永远都打不出结果的战争?——嘉赤曾无数次的这么叩问过自己,再然后,天眷人的秘使就到了。
不得不说在这次参战前,嘉赤这个新晋的天眷二等公爵很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舒心日子,顺带着把特勒也养得更白更胖。
可就在嘉赤以为天眷的节节胜利可以让自己永远的过上这种惬意的公爵生活时,海伦的征召令到了……为什么要我参战?当初不是说好了我是内防军不用参战的吗?嘉赤在接到征召令时,在心里愣愣的想道。
不过即便心里再不情愿,嘉赤也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随着天眷帝国的不断壮大,自己这个二等公的地位已经越来越低了,如果在这个时候自己再捣弄出什么让皇帝不愉快的事来,后果铁定好不了。
但有一个人却说出了这些话,而且还是当众说出来的,他就是嘉赤的宝贝儿子特勒。
与嘉赤相比,特勒的日子过得又要不爽得太多了——在嘉赤成为公爵自己成为公爵第一顺位继承人后,特勒很是耀武扬威了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他每天都前呼后拥的出现在各种宴乐场合里,喝着最香醇的酒,品尝着最带劲的女人,因为在嘉赤的公国里,他几乎可以主宰一切,所有人都得迎合他,所有人都愿意靠近他……但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天眷各公国的殿堂军驻地修建完成,来自天眷行省的殿堂军将士开始进驻,于是,特勒的生活中便多了一抹色彩……海伦往各公国派驻殿堂军的用意很明显,因为按照皇帝的谕令,公国无权管辖对治地内的殿堂军,而殿堂军却有监督公国军事、民生之责。
这样一来,殿堂军何尝会把公爵们放在眼里?
嘉赤忍了,因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觉得自己最当紧的是享受生活,而不是去跟惹不起的殿堂军置气,但特勒却忍不了,因为嘉赤的享乐区域也就隆美尔家族的几座大宅子里,而他的享乐区域,是整座公国。
但现在的公国里却多出了一群“苍蝇”,他们一天到晚嗡嗡乱叫耀武扬威不说,还不时抢走特勒的风头和乐子,这可是特勒绝不能容忍的。
所以,各种明争暗斗和冷嘲热讽像龙卷风似的把特勒和驻军都裹了进去一通胡乱旋转,转得个特勒苦不堪言,也转得个殿堂军愈发嚣张跋扈。
这一切,嘉赤都看见眼里,也一直耐着性子忍着,直到三个半月前特勒与殿堂军的一名副将因争风吃醋互殴,然后被对方一涌而上揍了个鼻青脸肿后,这才发了一回飙——亲自带兵将动手的那名副将拿下解送到了海伦的行宫前,求见海伦。
海伦召见了嘉赤,在承诺将那名副将调离后,她不无警告的对嘉赤说道:“嘉赤公爵,还好你这一次是在驻军驻地外擒拿的他,否则,朕都不知道如何处置了。”
这句话让嘉赤心生寒意,回到治地后,他把这句话转述给了特勒,听完后的特勒沉默了许久……过后不久,嘉赤便接到了海伦的征召令,父子都觉得,这个征召令跟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息息相关。
从来都口无遮拦的特勒借着点酒意发了一通抱怨,三天后,两名行宫女官带着海伦的责罚谕令和鞭子出现在了嘉赤的面前。再然后,特勒的臀伤一直到大军抵近卡意克德时才痊愈……此时,特勒忽然觉得士兵们前进的“隆隆”步伐声很有些刺耳,略微犹豫了一下后,他忽然转向策马奔到了嘉赤身边:“父亲,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嘉赤蹙眉。
“为什么会是我们当先锋?”特勒问道。
嘉赤在心里轻轻一叹,用眼神止住了特勒继续往下说…………“禀告大神官,敌军先锋约莫五万,分作五个方阵,平行前进,两翼各有骑兵约莫三千,步兵为主,中路弓箭兵,未携带投火车之类的器械,目前距离北峰不足四里,他们身后,还有大批军队在移动。”萨雷斯急声汇报道。
“嗯,我看见了。”伍莱此刻就站在北峰炮台的观察塔上,萨雷斯所报告的那些,他自然早已看见了眼里。
“大神官,我们五团需要出发诱敌了吗?”萨雷斯请示道。
“不用。”伍莱手一摆,“他们只是来试探的,主力不会是他们,别把好东西浪费在他们身上,等他们再靠近一点,我们也探探他们的胆子。”
“好。”萨雷斯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南北峰炮台和城墙关隘互为犄角,彼此的炮火射程都可以覆盖对方,这一片区域的地形相比峰外的平坦区有逼仄了许多,即便南北峰炮台放过这五万人马让他们冲进直道,他们也必然会被地形压制城一条首尾难顾、人员密集的长条活靶子,着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与此同时,海伦的车马已经停下,推门下车后,两名殿堂将军躬身迎了上来。
“架起观察塔。”海伦瞥了一眼那耸立在数里外的南北两峰,轻轻挥袖。
“是。”两名殿堂将军同时应诺。
一小会儿后,上千士兵扛着木料呼喊着号子奔了过来……“大神官,敌军后方建了座简易观察塔。”萨雷斯放下望远镜后,奔到了正在给炮位指挥们布置打法的伍莱身旁报告道。
“简易观察塔?”伍莱眉梢一挑,心说对方无论是真进攻还是试探,都没必要这么做吧,难道是那位海伦皇帝在亲自督战?
“是的,虽然是简易结构,但是很大也很高,目测应该有三十肘高度。”萨雷斯答道。
伍莱微笑点头:“看来,她把工程兵的那一套记得很牢。”
这是对我说的吗?萨雷斯一怔,伍莱刚才这句让他有点懵。
“报告领主,敌军已经呈扇形散开,速度忽然加快围了上来,距离最近的已经不足两里。”观察哨疾奔而至。
“马上给南峰打旗语!旗语内容:轰击!”伍莱的声音骤然提高了不少。
“是!”哨兵朗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