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则,所有准星将中,只有剑少星将的周身现有粼光,这粼光有如神迹,可保得他往返于‘三千世界’无碍。众所周知,能打开‘三千世界’之人在这世上寥寥无几,能赴身其中切安然返还者,史无前例。寻回神祗符令其意重哉,非群星之首,难当其任。三则……”
说到这儿,川胁又向剑少那边张望起来,却发现剑少不知何时藏身到了桌下。
“别躲啦,你给我出来!”川胁特没形象的喊了一声。真是什么样的导师带出什么样的学徒,珍瑟和剑少这俩倒霉孩子也太没溜儿了。
“我没躲,我在系鞋带!”剑少爬出来说。
川胁干咳了一声,用以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然后和颜悦色的对剑少说:“剑少,你自己来说说,由你来担任众星魁首,你具备着何种他人不及的优势!”
剑少抹了下鼻子站起来说:“这还用问吗?”
裹角部的几位大祭司,不约而同的在心中捏了把汗,他们的手都抖了起来,真怕剑少突然来一句“我会唱歌跳舞做游戏”!那样,整个裹角部真叫个威名扫地,贻笑大方了。人人都紧握双拳,把诸天神佛拜了个遍,圣君上帝活佛真主圣母玛利亚!
蜜儿似乎也怕剑少再耍宝,自己跟着丢人现眼,忙将身下的椅子向外挪了挪,和剑少划清界限。
剑少却没发现众人的神态变化,严肃的说:“我最大的优势,就是我最年轻啊!”
拘尾会的几人不禁失笑,仿佛在说,这算哪门子的优势。却不见裹角部的大祭司们有如放下心中巨石,纷纷欣慰的擦汗喘气。
司礼大人啧啧问道:“请您言明,何以最为年幼却成了优势?”
托协主祭刚刚吃了口饼,被剑少吓得卡在了喉头,现在形势稍缓,忙饮了两杯花酒润喉。
“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在这群地球人中,我不是最聪明的一个,也不是罪厉害的一个。我的武功没有大韵好,脑子没有鹦鹉哥灵,心思没有一只眼细密敏锐,说话又没有某人优雅得体,爱心比不过阿婕大姐,背课文又拼不过眼镜大叔,反正总之一句话,就好像老白说的那样,我是这群人中最垫底的角色。”剑少说。
川胁主祭嘴角带笑,要不是因为剑少说的话让他听不懂,他一定会拍手喝彩。
“但是古往今来,因为一个团队中的几强相争,而导致最终失败;和由于意见不统一,而造成团队的分化瓦解,这样的例子还少吗?选出一个聪明的小队长,勇武的人不服他,选出勇猛的人来做吧,仁爱的人可能又会看不惯。总之,无论选谁都会引出明争暗斗、阳奉阴违的事来。那就让我来做呗!虽然会让所有人都不服气,但也正是因为我的年纪最小,大家都可以用长辈的身份来批评我的错误,指正我的不足。当我犯错的时候,谁都可以这样对我说,”剑少伸出手,像长辈抚摸晚辈那样摸着叔宝的头,继续说,“小鬼,你这样做可不对哦!再不听话,当心踢你屁股。”
又是剑少版的歪理,这应该算是剑少的特质之一吧!某些时候,他总会把人引入自己似是而非的逻辑中去,让人越走越歪。
司礼沉吟片刻道:“以后你们很可能投身诸多战役,战场上的战机往往是稍纵即逝。可能我如此说来,未免狭隘了些。这样问你吧,比方说,你们的团队迷路了,十个人皆各持己见,指出了十条路线,作为星首,你当如何定夺?”
剑少踩着椅子绑好鞋带,“你懂不懂什么叫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啊!我都说过的,这么多人各有所长,要是迷路了,我当然会侧重于方向感最好的人了。要是去打架,我当然会侧重于战争触觉最灵敏的人了。我的确没什么优点,但这不能说明我就是个顽固不讲道理的人呀!”
雷蹈突然笑道:“呵呵,那如若是发生……”
剑少突然喊了起来,打断了雷蹈的话,“好啦好啦!你们不是说,让我们这帮人自己选小队长的吗?”剑少举目望了一周,从这边的蜜儿一直看到席位的双生姐妹,然后大声地说,“大家现在开始投票,赞成我当小队长的人就坐在位子上不许动,反对我的,认为自己才有资格做小队长的人就站起来。”
说这种话,剑少还是动了一下脑筋的。如果单单说,反对自己的人站起来,那样他的心里没有底,说不定,这边的蜜儿会第一个站起来。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反对他。所以他才在“反对自己”后面加了句“认为自己有资格”。有谁会跟剑少这种人争呢?争赢了,是比这孩子强,争输了,连这孩子都不如。
看着剑少耍了这么一手,桑忍俊不禁的发笑,但发现剑少的目光不善时,他又忙推推手说:“我第一个拥护您来做魁首!”说罢,鼓起掌来。
其他人如同着了魔般的也跟着鼓掌。
剑少笑起来,像国家领导人那样四下挥手致意,“下面由本队长来宣读获奖感言,首先要感谢电视机前的爸爸妈妈。”
雷蹈气得眼睛发红,“扯淡!”
雷蹈大祭司年过半百,且又身居显位多年,如此的修为阅历,如此的高深修养,竟也被剑少气得暴了俗口,可见他对于星首的定夺有多么在意。绅那与生俱来的威仪之气,硬是被这怪招跌出的小鬼压得光晕黯淡。
司礼大人忙用目光压制住雷蹈的愤愤之焰,如果不及时克制,那句“扯淡”之后再骂出一句“臭流氓”来,也没什么稀奇。堂堂拘尾会,与裹角部并驾齐驱的两大教宗,绝不能输了人再输了阵!
“小儿荒唐!如此推选,难避讨巧之嫌,不光令在座诸贤满心忧虑,就是尔等星众之中,怕也大抵难以承领。”说话之人,竟是上席间一脸正色的朱雀。
剑少正想为自己先安排个保镖,再配置个助理,却突然听到朱雀这么说,“你大爷,我就知道你憋着给我使坏呢!”剑少心说。
却不等剑少说什么,叔宝抢先开口对朱雀问道:“这么选也不对,那么选也不对,你还咋招哇?”
叔宝的心思很简单,剑少是裹角部寻找到的人,裹角部就该帮着他,怎么还能胳膊肘往外拐?其实,裹角部中有不同的声音也是好事,省得被旁人说闲。至少主祭大人会这样看的。
“说到众星之首,实也不必孔武刚劲,威慑群伦,涉猎庞杂,阅历万千。但一干星神命脉尽掌尔手,天下堪忧尽皆尔筹,你可做到心中清明吗?你可做到纤毫无咎吗?”朱雀说。言语神态中,满满的咄咄逼人。
“没听清楚!麻烦你说明白点好吗?”剑少挠着头说。其实朱雀的话他听得明白,只是正面回答起来比较危险。
朱雀差点气歪了鼻子,他当然看得出剑少在装蒜。“我有一个问题,你若回答得来,老朽便不再作难!”
“哎呀,坑爹呀!就算我回答出了问题,也只是堵住你一个人的嘴,这里那么多人,每个都来给我出脑筋急转弯,想累死我啊!”剑少眨着眼睛说。
朱雀被将了一军,现在他的问题无论说与不说,自己都有些下不了台。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伶牙俐齿呢,难道是珍瑟教会他这样说的吗?朱雀不禁想到。遂又看了一眼酣睡着的珍瑟。
托协主祭轻咳一声,朗声道:“朱雀首席尽管问来,对于星首之责,我教内却也小有争议,剑少星将若答得出来,正可平息我教的忧惑。只此一题,我教中人绝不再行横加干预。”
这番话到底是针对谁而讲,就得看各人理解了。
剑少笑得眯起眼来,“那好呀,问吧!但你要问我不知道的东西,我肯定答不上来。”在桌子底下,剑少忙推了推蜜儿的腿,意思是寻求帮助。对于叔宝,他一时还指望不上。
朱雀抹着自己铜棕色的发丝,走出席位。“大可放心,我的问题你虽不知,但却可以根据常理推测得出。实不相瞒,老朽只是想看你的推测能力如何。”朱雀踱步至于堂中。
“你要是问一加一得几,树上蹲个猴儿啥的,我就请你吃饭!”剑少在心中祈祷。一瞬间,头上冒了一瓢汗。
“我中洲有四大贵族,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本教之中,今日已四出其三,你能根据这些,判断出玄武氏族人的发色来吗?我不做为难,可让你在席间晓行求助!”朱雀言罢,笑得春光灿烂。
剑少忙看向了叔宝,前面听熹莜和青龙说过,玄武被所属星将误伤,不管怎么想,那个玄武都会是叔宝的守护祭司。
叔宝却说,他与玄武接触时,玄武还并未回复人形样貌,只是个小斗般大的蝎子,一个多月前,叔宝和玄武走出斥离之门时,头脑中一片晕眩,叔宝竟一脚把玄武所化的蝎子踩瘪了,他以为闹出了人命才开始跑路的,哪里有机会去看他是什么颜色的头发。
贵族玄武氏人的发色,不止是剑少等人不知道,就是恒琅中的许多本地住民也是无从知晓。这个部族中人,大多深居简出,与外界往来的又都是无发的光头男子。朱雀自信,就算以珍瑟的阅历见识,也未必知晓其中掌故,就是她知道,在这十数日内,能将如此无聊乏味的事宜说予剑少听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反过来说,若是剑少知道了答案,自己也算做了个顺水人情;若是不知道答案,自己也可以说成,剑少这小生嚣张狂妄,让他吃憋,只是为了挫挫他的锐气,也是为了他好。
但这个题目,却实算是苛刻刁难了些。就是勤学如桑,也不知该从何处入手,进而推定出答案来。这就好比告诉你,第一个人患有脚气,第二个人得了痔疮,第三个人有牛皮癣,让你根据这些来猜出第四个人穿多大号的鞋一样。朱雀的刁难,有些近乎无理取闹了。
剑少看到水主在朝自己笑,好像在说,这是朱雀刻意刁难,回答不上来也不算你无知。剑少又看到其他准星将也是这般神色。但别人越是宽容,越是能激发起他本心的倔强来。
大厅很安静,剑少把自己桌前的杯碗推开两旁,然后盘膝在桌上打坐,用两只食指在头上画圈。叔宝则特配合的用指头在桌面上敲出一记记木鱼声,蜜儿掩口失笑。隐隐约约的听到,席尾的小静在极小声的哼唱着童谣:格叽格叽,格叽格叽,格叽,格叽!
剑少想:这跟班里的几个男生凑在一起,猜班长今天穿哪种颜色的内裤有什么区别啊!等等,他说可以根据其他三族人来进行推测,难道真有什么联系吗?这能有什么联系啊?一定是这大鼻子忽悠我的!老白是个白毛女,脸上有疤的青龙是个金丝猴,大鼻子朱雀长着像子弹壳那种颜色的头发,这有什么联系啦?
剑少快崩溃了。
要是珍瑟醒着,一定不会让自己这么为难的!现在想想,珍瑟一直对自己挺不错的。这人小时候就没了亲妈,也没见她有什么心理问题。看来以后得对她好一点儿,要不然多令人伤心啊!
话说她亲妈到底去哪儿了呢?难道是和阿婕一样,被人带着穿越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老妈现在指不定怎么着急呢!唉,不会,老白说过的,我来这里之后,家人的记忆中就彻底没有我了。那要是我回去时大家都不认识我该怎么办呀?老白这也太坑人了,以后不能对她太好,省得她不长记性。
剑少煞有介事的开始思考,但一开始就想跑题了。心思电转,又想到了香辣肉丝,又想到了红豆,再然后是他的老姐婉儿。只要自己从这里回去,老姐就是再过两辈子也不会有自己的见闻丰富。想到得意处,剑少笑了起来。
叔宝拿起餐刀,“叮”的一声敲响了一支空酒杯,声音清脆悦耳。
剑少忙睁开眼向叔宝问道:“你想到了?”
“没有!我以为你想到了捏!”叔宝不好意思的埋头浅笑道。
“添乱!”剑少也不再打坐了,从桌上走了下来。
“认输了吗?”蜜儿小声说。
看着朱雀胜券在握的摸样,剑少心说:你要是有大爷,看我怎么骂你!
朱雀道:“玄武一脉,虽为中洲贵族,但人丁稀薄,且与外界少有往来。我教中虽有大祭司玄武?忒拏大人,但其童年染病,时至今日仍寸发未生。所以,就是在座的诸位同僚中,也未必尽皆知晓其族人发色。但你大可安心,老朽绝不会信口雌黄,杜撰答案。”
剑少却没理他这茬儿,将身边的杯碗器具,用一根食针敲得“叮当”作响,而且还边敲边笑。
朱雀面露窘色,这小子该不会是被自己挤兑疯了吧?虽然自己和白虎氏仇怨不浅,虽然这剑少万般不济,但一个准星将因为自己的刁难而出了什么损伤,这叫他如何收场?造孽呀,剑少你的心灵也太脆弱了!要真是被自己逼疯了,朱雀想哭都找不着调儿。
剑少将食针脱手一扔,说:“姓玄武的人应该是生铁颜色的头发!”
朱雀愕然,在他看来,剑少一定是早就知道答案的,却在那里搔首弄姿的故作姿态,借以哗众取宠。不光是朱雀惊讶,上席中的许多人都面露不解之态。
“着啊!答对了!”朱雀尽力收敛自己的失意之色,慢慢的走回席中。玄武一族,的确是铁青色的头发。大祭司中有几人了解,这不得而知,但两位主祭大人一定是知道的,拘尾会司礼也定然知晓。
蜜儿忙问:“小队长啊,真聪明,你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另一旁的叔宝也急着问:“是啊!兄弟你到底是咋猜着地捏?不能是碰巧蒙着地吧?”
那一边的桑与绅也显得大惑不解,纷纷侧目向这边张望。
剑少一脸不耐烦的摸样,“大鼻子刁难我!谁能想到四个贵族中有这种联系啊!”
蜜儿显得心痒难搔,揪起剑少的耳朵说:“到底是怎么猜到的,快说!”
剑少拨开她的手,短促有力的说:“我说一句你们就都懂了。金银铜铁!”
此言一出,满桌人尽皆石化。
剑少这一句话太雷人了,青龙大祭司的确是赤金色泽的发丝,而珍瑟则是亮银色,至于朱雀,是一头铜棕色的头发。剑少竟然根据收废品的逻辑来推测,而且居然还能歪打正着,真不知该夸他聪明,还是骂他没大脑。
大韵“扑哧”一声笑起来,“你丫的,真叫人没话说!”他对剑少说道。
几个人被大韵带动了起来,都开始发笑。两个双生姐妹在私下嘀咕:这货教育好了也是个收破烂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