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化明收拾好鸡肉,又剁成细小的肉块,因为艳芳吃饭讲究小口,害怕经常张大嘴,生生变成大嘴女人,令男人看着恶心。
自古以来,稍稍讲究女色品位的男人,一般见不得女人的大嘴,喜欢女人生就一张小巧嘴,仿若女人紧凑的下面,令男人的色心里,永远装满充实的感觉。
艳芳在厨房里已经拉开炭炉的风门,火势熊熊,一铝锅的水翻着跟头,好像大大的鲸鱼嘴,随时吞下那只公鸡。
任化明见妻子烧炭炉,心疼花钱,木炭贵过柴禾,厨房里半屋子柴禾,都是用来做饭烧火之用,基本上不花钱,要么是地里的庄稼秸秆,要么是山上的野树枝。
烧木炭只是逢年过节用,家里来了亲友,大家围在一起涮火锅吃,木炭可以最大限度降低烟雾和气味,既是环保也是炫耀,因为那时代,农村里用得起木炭烧饭的人家不多,基本上属于非富即贵的人家。
现在家里没有外人,用不着显摆给谁看,妻子却烧木炭,任化明忍不住责怪艳芳,在大锅里烧柴禾就行,干嘛要烧木炭?不知道贵贱之分?
艳芳白了丈夫一眼,接口反冲说,你不知道我的时间紧?烧木炭的火力旺,可以快点煮熟饭。
任化明压住气辩解说,烧柴禾慢不了多少时间,八成是你怕脏灰?打扮漂亮一点好去勾引男人,才想到烧木炭。
任化明本来想说妻子勾引蒋斯千的话,想到自己要钱的目的,没好意思直呼出口,便以笼统的男人代替。
艳芳被丈夫说中心事,面上有点不自然,忙作势发火说,都是你惹的祸,偏偏要我去当说客,要点银子撑死你!
任化明听妻子说话带脏字,甚是不悦,却没有办法,看在钱的份上,情愿忍受妻子的埋汰,都是钱惹的祸,虽说自家不算缺钱人,但他却须想得周全长远,连带子孙后代们的花销,都一股脑赚出来。
他依然讪讪笑着,安慰妻子,算了!我只是开句玩笑,莫当真!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今天的一切事情听你安排,你是咱家的大掌柜,我是你的奴仆,行了吧!
面对财色的吸引,小心眼丈夫终于流露出一副奴才样,艳芳的女人虚荣心得到满足,制服桀骜不驯的丈夫,本就是天下妻子的追求目标。
于是,摆平丈夫后,艳芳心情豁然开朗起来,自信同时充满全身,连带收拾住蒋斯千这种男人,也似乎不是难事,只要女人把握住身体开放的力度,任凭男人铁打钢铸,不由他不服软!
艳芳令丈夫快点烹制鸡肉,任化明得令,活像哈巴狗一样,在厨房里来回跑动,调制各种味道,同时擀面条,给妻子做手工面,鸡汤手工面,一直是妻子的最爱。
当然,任化明也喜欢吃鸡汤面,但碍于男人的自大面子,凡是妻子爱好的事情,他故意装模作样显出讨厌的神态,以此维护传统的大男子主义。
但是,他今天被妻子拿住了,艳芳生生掐住了他的男人七寸,令他心甘情愿拜倒在妻子的罗裙下,将自己定格在女人的奴隶身份上,所谓男人的性自虐表现,就是他此时此地最真实的心态反映。
艳芳吃过饭,乘着精神兴头,就出门到蒋斯千的盐铺实践她与丈夫不同的梦想。
任化明正往嘴里扒拉面条,眼看妻子说声走了,刚想回应一句关心话,无奈喉咙里塞满香喷喷的鸡汁面条,食欲兴奋压倒一切,令他急切间,喊不出话,等他使劲咽下一口面条,妻子的身体已经飘到了门外。
他自觉心里松口气,妻子终于走出家门,一来有种钱财的希望,二来可以放开肚皮大口吞吃鸡肉汤面。
刚才,妻子在面前,令他吃饭显得局促,不敢放开嘴大吃,担心妻子笑话自己少教养,天生欠吃长大的人,见不得一点好吃的东西塞牙缝,恨不能撑破肚皮才算数。
即便妻子不好意思说他就像一头猪,自己觉得自己压根就是猪的吃相,看看妻子每每小口吃,他只能觉得自己就是一头猪,酣吃酣睡,前世是猪,后世却托生了人形,只是猪的内涵没有变。
他吃空碗底子,忙跑到锅台前看看,锅里没有多少面条,却有不少鸡肉块,妻子着急,没吃几口鸡肉,吃鸡肉卡牙齿缝,不像面条,滑溜溜,嘴张开,牙齿随便碰几下,就可以快速灌进喉咙。
再说,妻子一贯笃信鸡肉的营养全在汤里,肥肥的面条里浸满鸡汤,似乎装进了鸡肉的精华。
常言说,吃鸡不喝汤,等于吃馍,妻子吃面条喝鸡汤,算是顺应古语,汲取走了一只整鸡的精华,不算吃亏,倒算是精明的女人。
想到妻子的一贯精明,任化明不禁生出一股嫉妒,瞅着家里没有人,儿子也不在家,在外村里读私塾,半个月才回来一次。
于是,他放声大骂艳芳,狗日货!下贱鬼!不知道和多少男人鬼混过,却要嫁到任家糟蹋我。
骂完妻子,任化明觉得心里好受多了,都说打骂是种泄愤方式,可以缓解情绪压力,放松心情,通过自己的实践,他认为有道理。
任化明转眼又瞅瞅锅里的鸡肉,猛然间觉得妻子才是傻货,放着光鲜的鸡肉不吃,却要喝鸡汤,好像鸡的洗澡水,就像人洗完澡的水,喝进嘴里,不吐才怪?
于是,他转而为自己的聪明得意,没走老观念的路数,跟着妻子喝鸡汤,误了补身体,也浪费鸡肉的精华。
他嘿嘿笑着,这下沾了便宜,以后再吃鸡肉,放开鸡汤,让妻子喝个够,鸡身上的一切脏物,全泡在鸡汤里,最好熏死艳芳,让她品尝一番精明的报应。
他同时伸手拿起汤勺,将锅里的鸡肉块仔细捞进饭碗里,脑子中却想到酒,虽说大清早喝酒不太习惯,但是无酒不成肉的传统,令他忍不住,最好喝点酒,才能吃出鸡肉中最美的味道。
他在锅台上找了一只干净碗,转身到偏房的一个大酒桶里,美美舀了一大碗黄酒,一股米酒的清香溢在空气中,他伸鼻子使劲嗅嗅,脸上显出陶醉样,这样的生活委实不错,紫禁城里皇帝的生活感觉,应该不过如此,无非是吃喝的排场大一点,收获的快乐细胞,却是一个妈生的。
任化明继而抬头望望天,但愿太阳跑快点,令老婆早早回来,最好带上满身的银两,和他坐在一起,大家一起喝上两口,要是儿子回来更好,一家人高高兴兴,尽享普通百姓的生活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