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
“琴……在里面。”
乔绰爬着身体,颤抖着指指向渐被熄灭的火场,熏黑的墙壁,火焰奇迹被迅速熄灭,而房间中,只剩下侍应生撩起的一布帛,那块,用来给他堵浓焰的裙料。乔绰抖抖腿,冲入火场,看的烧的什么也不剩的空洞,眼角顽固的泪终于“啪啦”“啪啦”坠下,满心的悔恨,在这一刻奔涌,“扑通”一声跪倒在漆黑的地板上,两行清泪自沧桑的面颊上滑落,领带上依稀是她的血。
她不顾一切冲入其中替他解手铐的模样,她背着他坦荡荡的模样,她将他最后推出火场的凄怆模样。“孩子……”岔气的叫喊,让那颗被腐蚀的心灵被净化,为什么失去前,他却不懂得珍惜,谁对他好,谁对好不好,谁才是真真正不顾一切不计前嫌救他的人?“琴,你不该救我这副老骨头,对不起,公公对不起你呀!”
“绰……”
“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老不死的,是我作的孽呀!”瞟向乔未歌和乔梁时,他的泪掉的愈汹涌,搂住乔梁,擦干乔梁面颊边的泪痕,他说:“梁儿,爷爷对不起你妈咪,你不认爷爷吧!”
“爷爷,呜呜……”
“歌儿,是我害死她,你来打我吧!”
乔未歌缓缓蹲下身,递张面纸擦拭那30几年未曾流下的泪痕,忽然,破啼而笑,伸手按下遥控器,空荡房间中一个暗阁缓缓敞开,孟琴伸伸懒腰,从其中好生生走出来,嘴角噙着一抹懒洋洋的笑。“我还活着!”她大咧咧说。
“怎、怎么会?”
“爸,这是我和宾馆共同设计的圈套,除了我,梁儿,他们的总裁,琴也不知情,我忍着痛,放任我老婆替你受那么多的罪,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看,真正值得我着迷的孟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回心转意的,除了她,没有别人!”
“公公……”
孟琴迈开大步走上前,冲她傻呼呼扯开抹笑,不需要任何煽情话,乔绰的眼泪依旧止不住流下,伸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轻拍她肩膀,像个慈祥的父亲般给予她那从不敢奢望的温度。“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乔绰终于没有失去这么好的儿媳。”
“你认我了?”
“认!就算你不认我,我也要认你,以前,是我乔绰看不清人的本质,被你的外表给迷惑,流氓也好,活的坦荡荡,比我们这些故作文明斯文的伪道学者强上千百倍。”乔绰微微松开他,眼角依旧残余泪痕,不再怪罪他们欺骗他,只清醒他没有错过这真正对他好的流氓儿媳妇。世上,很难再找像她这样活的真,活的善,也活的潇洒的女人,这是所有财富,权势都无法比拟的瑰宝啊!过去的几分钟中,一场伪造的绑架,彻底改变乔绰固守的观念,在经历生与死,失去与得到时,才恍然明白,人活着,求如她的那么一个“真”,才叫难能可贵……“孩子,我会替你们补办一场全市最有排场的婚礼,让乔家的亲戚,朋友,商界合作伙伴瞧瞧,我的儿媳,是多光彩照人,多有气质!”
“我是不是在做梦?”
孟琴掐掐两腮问道。
“不是做梦,爸他真接受你了。老婆,我为你骄傲,我就知道世上只有你,才能撼动我爸的固执!”
事实是,她做到了!
而且做的很完美,她那骨子热情和善良,彻底感化了乔绰的铁石之心。
这一步计划,他想的很艰辛。
要亲自绑架自己的父亲。
再纵一场火,眼睁睁看着她受罪,何止是心疼那么一点点?执起她的手,递她小心翼翼绑着绷带,他的眉梢又蹙了起来。“啪”孟琴狠给他一个暴栗,没有好气大吼道:“你敢和我耍阴谋?混帐,咋不告诉我?”
“告诉你,就没有这样真实。我爸不是泛泛之辈,除了你那份‘真’,根本扭转不了乾坤,老婆。”
“你敢擅作主张?”
孟琴故作一副母夜叉模样,其实心中乐的合不拢嘴,刚刚那一拥,乔绰的承诺,让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能将那么厌恶她的他扭转成这样,证明她的存在,真的不是所谓的鸡肋,仿佛找到10几年父亲的感觉,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想贪婪地汲取那份亲情……
“妈咪,梁儿给呼呼,妈咪别骂爸爸嘛!”
“小东西,你们两个搞的鬼,狼狈为奸。”孟琴宠溺地将那小东西抱入怀中,眼底,心底全是笑意。“好哈,爸爸是狼,我是狈,妈咪是奸哈,我们三个狼狈为奸哈。那弟弟怎么办勒?嘿嘿。”
“小东西,你该抽……”
“妈咪不舍得抽我哟。”
“梁儿,替妈咪锤锤背。”乔未歌边替孟琴上药,边叮嘱一句,瞟向乔绰时,眼神中多了几许柔和。“绰,看到了吧?我说的没有错,看人,不能单看表面,活的坦坦荡荡,潇潇洒洒才叫真。”
“我错了。”
“知错就好,将来对琴好点,弥补以前的过错,这个儿媳,从刚认识,我就怎么看怎么喜欢,就你这老头子……”
乔氏公寓中:
诺大的花圃前,一对碧人正拍着婚纱照。
新郎挽着新娘的手,走过百花铺垫的红地毯,替她亲自戴上那颗N克拉的钻戒,亲吻她樱红的唇瓣。
“喀嚓”
照相机拍摄下他们最美的一刻。
梁儿作为小童子,偷偷摸摸钻入镜头中也留下个淘气的身影,乔绰像个小老头一样端着碗甜枣汤递到孟琴面前。
“琴,来尝尝你婆婆亲手做的甜枣汤,早生贵子,让我的第二个小孙子早点出来和爷爷打招呼。”
“谢谢公公。”
孟琴抿开嘴,瞟向乔未歌露出抹大大的笑容,自从冰峰释解后,乔绰对她这个儿媳千万个的好,是天翻地覆的大转锋。媒体中报道,金融巨子乔绰如何如何宠爱他的儿媳,可谁也不知人哪,全是将心比心。“咕咚”“咕咚”将汤喝一半,孟琴舍不得地端给乔未歌说:“老婆,剩下一半给你!”
“妈咪,我也想喝耶!”
“呃……”
“爷爷偏心,只给妈咪,都不给爸爸和梁儿端,爷爷好偏心哟,嘿嘿。”乔梁淘气地钻进乔绰怀中,一副融融其乐的景,惹的乔未歌眉开眼笑,往日的冷酷,此时也化作亘古的幸福曲调。
隐蔽处,一抹雪白的身影,转过身悄悄离开。
隐约中,仿佛感觉有架摄象机,一直拍摄这一幕,乔未央打开车门,拧着方向盘,勾魂的眸中略有混沌。
是错觉吗?
但是,脊背上的冷飕飕并非假!
耸立于钢筋水泥的文明丛林中,现代化的奢华建筑和精美设计,依旧掩不住乔氏金融财团的光芒。
仿佛鹤立鸡群一样,那座全市最高的巨型大厦,非但不显得落俗傻气,倒有种磅礴的大气之感。
从专业的审美视角看,那是欧洲顶级设计,难以超越的沟壑。而从非专业的视角旁观,却是鬼斧神工,美化城市的杰作……
最顶层,总裁办公室:
乔未歌庸懒斜倚在真皮椅背上,一件藕荷色的真丝衬衣,衣领微微敞开,古铜色的肌肤微微沁着一滴滴滚动的汗珠。
休闲的微褶西裤,穿出来不一样的潇洒气质,双腿自然交跌搭放,仰着头攥紧脱落的那颗亮晶晶的纽扣精准撇向笔筒。
面对着电脑屏幕中密密麻麻的数据,他的头仰的愈倾斜,背部几乎是顶,靠,压,挤着椅背成弧型。
一闭上那双深邃的黑眸,满脑海中的枯燥数字便开始侵袭他的思绪,风撩飞刘海卷起腾腾的巨浪,年轻的俊俏容颜上依旧残余几许烦躁。
随性掐起一根沙龙烟,叼入冰凉的唇瓣,满面不容置喙的冷酷,让办公室的温度倏地降到最低……
“砰……”
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乔未歌迅速将烟掐熄,端起一本状似金融业务的书,装模作样钻研窍门。“进来。”他漫不经心说一句。
“总裁,我们买的朝阳股升到15 %了。”
“很好!”
乔未歌懒懒应一句,仿佛听到谁家母猪要下崽,对这即将入兜的白花花钞票无动于衷,只揉揉太阳穴说:“等涨到20 %迅速抛股,有多少抛多少,替我拟一份合同草案,收购朝阳!”
“啊?总裁,你说朝阳会倒闭吗?”
“照我说的做!”
乔未歌显然很自信,只对总裁秘书下通牒,这叫回光返照,物极必反,金融就像搏击术,四两拨千斤……
“好的,总裁。”小秘书犹豫半响,抱着文件显得焦躁不安,半响,她窃窃禀报说:“门外有个姓莫的小姐,正等候总裁会面。”
“叫她滚。”
“可总裁……”
“滚!”
乔未歌很无情冷哼一句,吓的小秘书瑟瑟发抖,连忙奔出那道死亡门槛,“砰”在门口撞到了莫溪儿。
她一身米白色的连衣裙,上身紫色真丝蝴蝶针,下身是黑色职业开裙,拎着上等的妆饰包,化满烟熏妆大摇大摆走入总裁办公室,很热情奔上前,半趴在桌上,勾住乔未歌领带献殷勤,那骨子狐狸精的劲,在四下无人发挥的淋漓尽致。“歌,乔爸爸寿宴上是我的错,我特地来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