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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毕业

姚青森哑然,“那么你是不愿接受这双能解救你的鞋子了?”

“不一定就是解救啊。谁知道我是不是就喜欢高跟鞋呢。”雨默眨眨眼睛。

姚青森笑笑,收起鞋子,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收回。但是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雨默,既然你说我极端,那我就会把这一点继续放大给你看。”

雨默哭笑不得,好在这时任静池换好了衣服,向雨默急急的招招手,示意她赶紧过去,雨默松了口气,礼貌的对姚青森低低头,离开了那块尴尬之地。

将喜烟递到雨默手中后,任静池悄悄问雨默,“刚刚出了什么事?”

雨默轻描淡写的说,“以前的旧识,姚家二少爷,可能是最近的生活过得太乏味了,所以又想起我来了。”

任静池向姚青森的方向望了望,只见姚青森此时正一脸风轻云淡的坐在宾客席,一边跟几位年轻女性搭话,一边时不时将目光放在雨默的身上。

回过头,任静池担忧的告诫雨默,“我以前从避安那里听到过姚青森这个名字,听说他过去从来不问家事,却不知为何又忽然决定接管家业,一头扎进去便做得风生水起,这几年为达目地,也没少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雨默,这是我个人的建议,这种人不适合你。”

雨默揉揉任静池的肩膀,笑逐颜开,“放心吧,我心里明白得很,感情的事,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

中午12点,婚礼终于接近尾声,雨默也终于得以休息,她迈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大厅的时候,发现杨恩泽还坐在原位没有离开,雨默疑惑的看着他,问,“怎么还没走?最近公司不忙?”

杨恩泽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说,“我刚刚看见姚青森在和你说话。”

“就因为这个?”雨默惊讶。

杨恩泽点点头,“虽然与我无关,不过我还是想善意的提醒你一句,最好别和姚家扯上什么关系,当然,除非你想嫁入豪门,也有了为豪门牺牲自己的准备。”

雨默听着,觉得好笑,她抿起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浅笑,“他曾经也是你的朋友,现在这么和我说他是否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杨恩泽不为所动,表情严肃的回说,“随你怎么想都好。我只是好心提醒和关心你一下。并不是反对你的任何决定。我想我需要你明白,姚青森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他。以那个时间节点为线,我们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变,这改变是好是坏,谁都没法去说,我想你也可以用你自己的心去理解。”

雨默沉默了下来,她很清楚杨恩泽所说的那个时间节点是指什么。是姚青森冲进他们家里,疯狂的,愤怒的砸掉一切的那一秒开始,到他们知道真相,接受不能接受的,选择不愿选择的,承受各自的痛苦的那一天开为止。他们各自的生活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谁能穿越时间重回过去呢?人类没有能够回到过去的魔力,即使有,也无法拯救过去时间里的自己。

“希望你现在思路清晰,明白我在说什么。”杨恩泽留下一句话,起身离开会场。

雨默拄着下巴,把玩着桌面上的餐具,汤匙的一面印出她自己的模样,目光清澈,嘴角坚毅,看起来一脸精明能干的样子。接着雨默调动面部每一块神经,让它们慢慢放松下来,小小的镜面上又倒映出完全不同的另一副柔弱疲惫的模样来。

雨默揉揉自己的脸,笑笑,起身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向场外挪去。

半途,被奔跑而过的沈避安撞了个趔趄,雨默身子一歪,险些撞到桌角。

沈避安大概是太忙了,根本没向眼前被撞的对象看上一眼,只匆匆留下一句“对不起”,就继续向前跑去。

雨默愣了愣,“没关系”还没有说出口,沈避安又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像是在确定,定定的看向雨默。

雨默僵硬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与沈避安的满脸喜色形成了一道反差。

沈避安这才确定了刚刚撞到的就是雨默,他稍稍移开目光,而后又重新回到雨默脸上,张了张嘴,最后又说出一句,“对不起。”

雨默站稳,微笑,摇头,“没关系。”

沈避安摸摸鼻尖,探究的问雨默,“你,还好吧。”

雨默灿烂一笑,回说,“我真的没关系。”

沈避安还想说什么,嘴巴几次张合却都没见声音出来,雨默了然,她保持着笑脸,说,“避安哥,我真的很高兴你与静池在一起,我也真心的祝福你,祝福你们,一生幸福。”

沈避安的目光温柔下来,他注视雨默良久,轻轻的说,“雨默,你是个好女孩,你要相信,你会得到这世上最美好的感情。”

雨默点点头,目送沈避安匆匆离去的背影。

人在安慰他人时的话语经常充满了温柔与力量,避免伤害,避免残忍,避免不堪,宁愿将世上最美好的祝福都赠与对方,这无非也是一种温柔。一种其实对被安慰者来说,很残忍的温柔。

雨默转过身,面向宽阔的马路,对于看不见未来的人来进,光是提未来两个字就已经足够艰难,迈开双腿大步向前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被逼到穷途末路也不会连一条退路都寻找不到,十字路口中,总有一条路是由自己选择并必须头也不回的向前的。雨默无法断定她的决定是否正确,现在,她也只能选择向前。

任静池的婚礼圆满结束后,雨默重新扎回了自己的空间里,暗无天日的忙碌着自己的毕业课题,空余的时间,她也会上网投投简历,得到人事的面试电话,便马上穿戴整齐,化好淡妆,踩上高跟鞋前去面试。

几句话,几张履历,面试官的初步印象,便决定了一个人的去留,雨默每次从写字间走出来,都会觉得疲惫异常。

她慢慢知道社会的残酷,淘汰一个人的理由如此之多,既能毫无逻辑,也能让人哭笑不得,而你却无一例外的无能为力,就连辩驳有时候都是一种借口。

雨默曾经得到过的失败理由中,有因为她是女性的,有因为她的工作经验太过丰富的,有觉得她性格不够活泼的,最可笑的,竟然还有因为24岁的雨默没有男朋友,所以被认为不懂得生活乐趣,而被拒绝的。

慢慢的,雨默也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当作笑谈。

毕业的最后期,雨默与同寝室的同学全部都选择回到宿舍,也许是因为毕业在即,大家都开始觉得冷落谁忽略谁的戏码太幼稚,也许是因为对即将步入社会的不安与恐慌,也许是因为即将分离的感伤,舍友对雨默也多了许多热络,她们会开始对雨默打招呼,也会同雨默一起分享自己的面试经验,一间小小的寝室,在要分别的时候,才终于有了一点欢乐热闹的样子。

大四这个分水岭,就像一杯温吞吞的白水,有些人因为托了关系,早就找好去路,所以对这杯水也就爱搭不理,视而不见,有些人出身贫寒,整个家族殷切的期望都放在自己身上,所以自然将这杯水视若珍宝。

同人不同命。而对于雨默来讲,她曾有机会在未毕业前就给自己一份稳定的工作,她也曾有机会利用那份工作为自己带来荣耀,但是她仍旧选择了放弃,不觉可惜,也不觉遗憾。现在她捧着这杯白水整日奔波在人群之中,既看不清未来的模样,也没有明确的道路,但心中却是坦然而清明的。

功夫总是不会白费,在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面试失败后,一家杂志社终于给雨默抛来了橄榄枝,雨默去签订劳动协议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分在情感版块,雨默咋咋舌,心想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哪个部分让部门领导觉得她有这方面的潜能,能够驾驭这个版块中上演的故事。

人事经理注意到了雨默的迟疑,温和的拍拍雨默说,“没关系,经验总会有的,人生下来之时都是一张白纸,后来我们不但能学会说话,还能改变这个世界,只要你心有愿望,你就会一直拥有希望。情感也是如此,你还年轻,你会在这里学会更多。”

雨默感激的看了一眼人事经理,在协议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不是像姚家人那般,生下来就带着使命,她没有伟大的背景,也没有一颗想要争夺名利的心,所谓的成功对雨默来说更是丝毫没有诱惑力,雨默觉得自己开始慢慢看清自己的模样。

她要什么呢?

她什么也不要。在这人人都行色匆匆的世界上,雨默希望自己能有一颗自由的心灵。

又是一年盛夏,炎热的7月,雨默戴着学士帽,与自己的毕业证书拍了一张笑容青涩的照片。

这一年,她毕业了。

她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简陋的房子,真正开始了独立生活。

虽说家离公司不远,却也要挤五站地铁,短短的一段路程,于每个清晨注视着贴在地铁里的一张张沉闷的脸开始,由每天傍晚依然不留缝隙的地铁车厢里结束,雨默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也很快就适应了公司里忙碌的节奏。

与在大学里,有沈避安陪在她身边时不同,也与在杨恩泽身边工作时不同,这一次雨默是真真正正的自己一个人进入到一个新的环境,她需要使自己高速运转起来,每一秒都绷紧神经,集中注意力,才能让自己勉强不出错误。每每下班的时候,雨默往往都已是筋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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