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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归来1

闹市的步行街里,人流窜动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裤,眼神茫然。她手里拿着一叠打印出来的传单,见人就发一张。

路人神情淡漠,纸张传递过来的时候,有的冲她摆摆手,表示不需要;有的干脆从她面前走过,根本不理会她。偶尔有接过传单的人,看了看传单上的内容,再朝那女人看一眼,除了叹息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了。

小马手里也收到了这样一份传单,他看了看上面的内容,那上面印着一个十来岁男孩儿的照片,脸红红的,模样挺可爱的。而在这张纸的抬头上,赫然印着几个让人心酸的字:寻子启事。

他在看这种纸的时候,离他不远处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影子正躲在那里试探着伸出头去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时,小马猛地一抬头,冷眼朝那角落的阴影射过去!那影子吓了一条,赶紧躲开了。

晚上十点钟,徐玲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她打开门,空旷的家里非常冷清。

她没有脱鞋子,直接就走了进去,家里很乱,自从儿子失踪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房子了。

她浑身无力,重重地靠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中,像抚摸孩子一样,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轩轩,你到底在哪儿?妈妈再也不打你了,也不再对你大声说话了,你快点儿回来吧……

说着说着,她的头靠在抱枕上,眼泪一颗一颗流了下来,而她自己整个身体都缩在沙发上,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而正在此刻,黑暗的角落里有一个黑影,一双灰白色的手剥开窗帘,直视着沙发上哭泣的女人。

徐玲哭累了,她站了起来把茶几上散乱的寻人启示整理了一下。她的目光掠过儿子的照片时,停顿了一下,而后便又移开了。

她觉得有些饿了,于是她来到厨房,烧了半锅水,给自己做了碗最普通的酸汤面条。

面条颜色很诱人,红白翠绿,酸爽十足。徐玲把面放在桌子上,她闻了一下,果然很香。肚子里很饿,她却一口也吃不下,只是呆呆看着那碗面冒出白烟。

四散的香味引得隐藏在角落中的黑影,不停得流口水。它被美味吸引着,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它潜伏在黑暗处,静静等待徐玲的离去。

突然间,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徐玲朝它这边看了一眼。接着,她站了起来朝黑影处慢慢走过来……

黑影吓了一跳,它紧张地躲在布帘后面,一动也不敢动。随着徐玲的慢慢靠近,它吓得浑身发抖,徐玲越靠近,它害怕,它的小手死死地抓住旁边的布帘,好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徐玲停在布帘前,她对着布帘站了一会儿,她仔细听着,刚才听到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她木纳地站了好久,终于转身离去,布帘后的黑影也松了一口气。

徐玲离开之后,她没有再回到桌子面前,而是走向卧室,在路过走廊的时候,她碰到了挂在墙上的照片。

照片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听到响声后她愣了一下,然后蹲下来,捡起那张装在相框里的照片。

照片中是一家三口,丈夫与妻子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丈夫的神态有些不太自然,而妻子则是笑容满面。

他们怀中的孩子长得十分可爱,红红的脸蛋,五官很漂亮。只是他的眼神却与父母并不一致,他望向另一个地方,身体也不是很顺从地偎依在父母怀里。

徐玲的目光看向孩子的时候,非常温暖,她伸手轻轻抚摸孩子,嘴里细声诉说着什么。而当她的视线转到丈夫脸上时,她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了。她把照片从相框里抽出来,用力一撕,把男人从相片中分离开去后,随手就丢在了地上。

徐玲抓住手里剩下的她和儿子轩轩的合影,一脚踩在丈夫的照片上,就慢慢朝房间走去了。

黑影见客厅里没有人了,它才慢慢拉开了窗帘,它小心翼翼地走向桌子,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

开到桌子面前,它闻着那碗香味浓郁的面条,用手抓着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怀里抱着一个枕头,她才能入睡。这是轩轩的枕头,上面还有孩子残留的味道,她一直舍不得洗,闻着这味道,她就感觉孩子还在身边。

梦里,她看见了轩轩背对着她站着,她大声叫他的名字,轩轩不回答她,也没有回头。

她走过去,想拉起轩轩的手带他走,谁知道还没走进,她就看到一个男人先她一步走到了轩轩身边。

那男人眼神凌厉,像鹰一样,冷冷地看着他,拉起轩轩转身就走。

徐玲急了,飞快地冲上去,一把从男人手机夺过轩轩,谁知道轩轩看见她,却是惊慌失措的神情。

他奋力地挣脱了徐玲的手,飞快得朝阴暗处跑去。

轩轩!徐玲对着轩轩的背影绝望地呼喊着。

听到妈妈的呼喊,轩轩停了下来,孩子慢慢转过身来,胆怯地看着自己哭成泪人的母亲。

轩轩!不要走,到妈妈这里来……

轩轩似乎有些迟疑了,他慢慢开始尝试着朝妈妈靠拢。就在他准备迈开步子走向妈妈的时候,徐玲突然看到那黑暗中,突然走出一个人,那人伸出手,从后面猛地抓起了轩轩!

不!徐玲冲孩子绝望地呼喊着。

轩轩也哭了,他朝妈妈伸出手来,但是还是被那人拉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阳光有些刺眼,徐玲睁开眼,孩子的枕头还是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坐起来叹了一口气。

简单的梳洗之后,她准备出门。她看到昨晚自己做的那碗面,一点儿也没动。

徐玲在餐桌前站了一会儿,朝那挂着布帘的角落里看了一眼,默默地把面倒掉了。

外面的阳光很好,她背着一个布包,包里是又满满一大叠传单,这是她今天要发出去的数量,很多人告诉她这并没有什么用,但是她能做的,却只有这些。

一天的游荡结束了,晚上十点,徐玲把没有发完的传单贴满了社区的宣传墙,然后又准时往家里走。

她住的地方很阴暗,路上的路灯都坏了好多,她拖着身体,正一步步走着,突然,一个声音缓缓地在不远处冲她喊道:

妈妈……

徐玲喜极而泣,她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失而复得的感觉是任何幸福也不能比拟的。她的手反复地摸着孩子的脸,嘴一直在他的小脸上亲吻着,仿佛怕再一转身,孩子就又会不见了似的。

夜里的星光洒下来,母子二人手拉手,走向了回家的路。

两人坐在沙发上,紧紧靠在一起,徐玲的嘴里哼着孩子最喜欢的歌谣,孩子紧紧抱着妈妈的手臂。

轩轩,你饿不饿?妈妈给你做碗酸汤面?

她说完,正要站起来往厨房走,这时轩轩一把拉住她的手:妈妈,我不想吃酸汤面,我想吃樱桃肉!

徐玲愣了一下:轩轩你不爱吃酸汤面了?

轩轩盯着妈妈的眼睛,咬了咬牙,声音很冷:我就要吃樱桃肉!

这阴冷的目光让徐玲不禁打了个冷颤,她觉得面前的孩子突然有些陌生了,但是她没有多想,立刻蹲下来,摸着轩轩的脸,笑了笑:

轩轩要吃樱桃肉,妈妈就给轩轩做。轩轩乖,妈妈马上就做好了。

说完,她就走向了厨房,进厨房门的时候,她回望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轩轩,只见轩轩直直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用力的睁开,空洞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顿了顿,她回过头来,赶紧走进了厨房。

四四方方一块五花肉在水中煮到过生,捞出五花肉后晾凉。她在奶锅中放入块状的红糖加入一点点水开始开小火熬煮着。

沸腾在油锅中的五花肉,猪皮已经向内收缩,形成了金黄色,她赶紧往里倒入熬制好的红糖,再放入一点酱油,最后加上一些水,关上锅盖开始焖煮起来。

做完这些的时候,她有些了空闲,于是她轻轻走到厨房门口,想看一眼轩轩在干什么。她看到轩轩已经不在沙发上了,而是走到了那布帘遮住的地方,静静地站在那里,对着布帘,不知道在干什么。

徐玲没有叫他,就这么在身后一直看着他,小小的身影,看着却很是渗人。

焖烧在锅里的水,原本就没有多少,直到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走向灶台。

就在徐玲转身走向灶台的时候,背对着她的轩轩突然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徐玲刚才所站的地方。

方方正正的一坨坨猪肉,在烹制了一阵后,变成了圆形的一颗颗,黑红发亮。不仔细看,还真像是一颗颗大樱桃。

徐玲对自己第一次做樱桃肉,还是十分担心的,她掏出筷子尝试了一颗,虽然很烫,但是她却感觉味道出奇得好。

五花肉肥瘦相间,肥肉入口即化,瘦肉相当入味化渣,而那层烧得焦香的猪皮,则是Q弹至极,相当有嚼头。

当她端着尽心烧制好的五花肉进客厅时,孩子已经坐在桌子前等她了,她刚把盘子端上去,轩轩就迫不及待地用手抓起一颗往嘴里送。

小心烫!她关切地叫了一声。

轩轩却不理她,还是不停地把樱桃肉一颗一颗地塞进嘴里,把一张小口塞地满满地。

徐玲坐在一旁,擦着孩子嘴里流下来地油,她一边擦一边说道:慢点儿吃,乖……

角落里的那双眼睛还是透过帘,小心翼翼地看着桌子上坐着地二人,它非常胆怯,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来,生怕再次惊动了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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