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套路下来不仅将长公主拉了过来,还将章县令的仇一并结算了,白楼这一趟可谓是一招群攻,还是瞬秒的那种,砍瓜切菜似的将人一并给做了,不过唯一一点没有考虑周到的是……
白楼侧眼看了下身边亘纪的脸色,稍作估计,觉得离死期不远了。
此时两人已经从衙门里出来了,亘潇潇目前身无分文,自然不会去住旅店里,章县令的衙门在这几十年的收刮之下简直不知道要比外面那些华丽的酒店要贵上多少倍,亘潇潇住起来的舒适度自然不在话下,再说章县令为了讨好这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关照得自然是多一点。
而又因为白楼当时明摆着对亘潇潇还有点交情的样子,章县令哪里敢怠慢,几乎是人刚走就随后吩咐人下去好好彻查此事,绝对不能怠慢了。
白府里因此将又会是一番动荡暂不提,现在的白楼正在努力讨好显然知道受骗,正带上了怒容的亘纪麟。
亘纪麟脚步快,白楼追得有点气喘,不过还是保持一段较为稳定的距离:“你等等!我可以解释!”
负手而行的亘纪麟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入了一处巷子,白楼想也没想的跟上去,语调不高,但是能保证每一句都能听在他耳里:“没和你说明白是怕到时候情况有变,万一这时候衙门里来了别人呢?万一那姓章的不在里面呢?”
这回亘纪麟连哼都懒得哼了,直接一甩袖,加快脚步。
本来白绮罗这身子就弱,追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用的可都是白楼自己的意志力,气都快喘叉了都!
亘纪麟走得渐渐远了,白楼扶着墙大口喘气,突然觉得喉头蹿上一股子腥气。
前世吐血多造成习惯,但是回到现在之后身体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反应了,白楼有些愕然,脚步彻底停下来,半蹲在地上干呕。
“啧,你可真狡猾!”头上突然传来一声仿佛极为不屑的冷哼,接着有什么抚在了她背上,轻缓的一下一下拍着,白楼总算是缓了过来,感觉好了不少,手就忍不住忍不住伸过去扯了扯他衣角。
亘纪麟挑眉,白楼又加了一只手,原地踌躇少许,很快下定决心,双眼直直与他对视:“亘纪麟!我看上你了,总有一天我要娶你过门!”
亘纪麟:“……”
仿佛没看到亘纪麟脸上那道复杂的情绪,白楼自顾自的接下去道:“虽然现在我出身商户,现在还面临着家门败落的危险,但相信我,三年!我会在这三年的时间重振白府,直到能风风光光的将你娶进门!”
亘纪麟:“……”亘纪麟这回确定自己听清了白楼说的什么,嘴角忍不住想要勾起嘲笑之意,但是目光触及到白楼那双黑漆漆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眼,就开不了口了。
别说信了,白楼她就是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她都这样说了,你有怎么能不行,只是……
“你可真狡猾!”。亘纪麟重复着这句话,半天又狠狠道:“太狡猾了!”说着一把搂过白楼的腰,带着她飞跃上屋顶,唰唰几步路便翻落在某个地方。
白楼待落地后才堪堪睁开眼,发现面前的那个院落极为熟悉,直到亘纪麟牵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才迷迷糊糊的想,这里好像是将军府来着?
天色渐暗,月光从云层里溢出来,给地上的屋房院落勾出一片薄薄的银光,想镀了一层银面儿似的璀璨明媚。
炎阳县的月光总是那么好,天上是一轮硕大的圆轮,地上是山与水的交融,若是赶上了时间,还能看到远山中飘浮着眼圈圈的雾气,迷蒙的,像给山峦裹了层层叠叠的白纱。
夜已深,白楼感到坐下的瓦片动了动,回头望去,是亘纪麟提着个酒罐子步步走来。
要说一小孩子提着酒罐子怎么看怎么奇怪呢,白楼就看着他美不滋的拔了封口一气往肚里灌,抹了长喝一声,一把手抹了嘴角的酒水,冲她抬抬下巴:“今天的事儿可不能就这么揭过,你阴了我一把,还想着全身而退?真当我是傻的?”
白楼手里还拿着一片刚从院子里摘下来的新叶,捏在手里转着,闻言勾勾唇角:“你是傻的,那这地方就没个聪明的了,亘纪麟,你先别急着试探我,以后有的是时间聊人生,现在……我只是想问你,今天我说的话……”本来在心底酝酿了很久,却没想到在想要说出来的时候却有些难以开口了。
“今日?今日你和我说的话可多了,只是不知道你只的是哪一句?”亘纪麟喝完最后一口,脸上隐隐有些泛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去偷了师父的酒来喝,只是潜意识的觉得今夜若不是喝酒,就不能和这个仅仅只见过这一次的女人谈天说话。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白楼无语起身,却被一把抓住了手,回头,亘纪麟笑得极其无辜:“是啊,时候不早了,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在外边多不好,哥哥这里有房间有大床,一起睡吧。”
……
切不管白楼当夜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应下亘纪麟的话的,总之这一晚是谁也没睡好,到了第二天两人都顶着个黑眼圈迷迷糊糊的起身,就看见床边正静静地站着个黑衣男子,那可真是一件绣艺精湛的衣服,赤红的纱衣披挂,金丝勾边,暗红牡丹底纹,若不是仔细看还真的有些看不出来。
细细密密的质感一看就属于纯手工制作,摸上去的感觉一定很不错。
白楼翻了个身朝里睡,抬脚将亘纪麟往里推了一点。
一秒……
两秒……
三秒……
白楼腾的起身,惊愕的看着相比之前要年轻了不知道多少岁样貌的穆云夙。
按时间来算,她和穆云夙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认识亘纪麟之后不久,然而,那时的穆云夙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带着历史陈旧感的大叔,只是想必一干大叔还要年轻了许多罢了,可是没想到现在她不过是比之前要提前了半年过来,就会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穆云夙。
一个,看上去不过只有二十多岁的穆云夙……
白楼震惊的点在穆云夙那令人难以捉摸的年龄,而同时看着她的穆云夙却露出嘲讽一笑,一脸了然的点点头:“这才是正常的反应么,怎么,眼看着麟儿到了年纪,你们这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还真以为使了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就能达到目的?”
震惊中的白楼没有注意到他话语中的嘲讽,当然不会做出什么反应,而且又听到穆云夙那不知年轻了多少倍的声音之后,更是陷入了一种迷茫之中。
皇上说过的话,前世亘纪麟说过的话开始在她脑海中交接,有什么被她无故忽略掉的片段开始一个个拼贴起来,逐一逐个的练成一片。
穆云夙仿佛极其不屑于她的这副模样,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对已经慢悠悠起身穿衣服的亘纪麟点点头:“该出门了,今天带你去个地方,至于这些个不守规矩的,你自己处理吧。”
再迟钝的白楼也该反应过来穆云夙这些话指的是什么意思,不禁摇头苦笑,看向亘纪麟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无奈。
看来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原谅自己,而且还变本加厉的报复呢。
既然被误会了,白楼也懒得解释,穆云夙说完话后就风一般的消失了,只剩下亘纪麟在一边摆出个幸灾乐祸的笑脸。
白楼就看着他。
“咳咳,你接下来去哪?还对皇姐有什么不可明说的企图?”并没有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谴责的表情,亘纪麟稍稍歇了心思,又不免对她的打算好奇起来,这白楼也不知道是顶上了亘潇潇哪一点,竟然报复得这般兴师动众,虽然他也觉得爽快,但终究还是很想要个答案。
“我还以为你早已经猜到了呢,看来你的消息也不算灵通呢。”白楼摇摇头,下地。
“你说那个瞎编的故事?谁能证明是真的,不就是你爹收了个义子么,又有谁能证明你们两情相悦?”
亘纪麟确实听说了白府的里面的一些事,但总归是家事,听得一知半解的,也不好和人专门打听,便只得出白老爷确实收了个义子的结论。
可是是否私定终身么……亘纪麟微微蹙眉,他一点也不想知道答案,特别是当这答案很可能并不附和他心意的时候。
白楼穿好衣服,突然低头,指尖挑起他的下巴,难得一笑:“是真的哦,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打听到的,也是真的,只是呢,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复杂了,我呢,只是心有不甘,想要狠狠地报复而已,你可要记住了,永远也不想要挑战女人的狠心,很容易输的。”亘纪麟被她这眼神看得极其不舒服,刚想要拍开她的手,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心里梗了梗,冷哼一声,转身出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