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晴接着重重地说:“但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他今天虽然揍了你,但他不是你的敌人,这件事儿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一个人一生中会遇到很多次打击和失败,你要是就此消沉,或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那就是大错特错,会走上歧途。你可以把超越王飞洪作为动力,但你不能把找他报仇作为人生目标,明白吗?”
段剑锋终于想明白了。
他不但知道了自己刚才想找人修理王飞洪的思想是多么狭隘和偏激,更明白了聂晴为自己作心理辅导的良苦用心。
段剑锋使劲点了点头,眼眶中有些湿润——好久没有这么感动过了,在人生地不熟的军事学院,竟然还有一位这么关心自己的人。双手情不自禁地拉起聂晴的右手道:“师姐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偏激的,我听你的话,好好训练,争取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陪练!”
段剑锋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肉麻,但聂晴却听着很高兴,她真怕这货受到打击沉沦下去,天长日久对心理和性格都会有影响。
但她没想到这货会拉着她的右手表决心,想用左手扒开这货紧握着的双手,却见到他真挚的眼神,不似趁机占便宜。一时踌躇间,竟然左手又被这货捉了去——段剑锋见又一只小白手送上来,以为人家也是为自己真情所动呢。
聂晴大羞之下心中哀叹:完了,又沦陷了,上星期在图书馆就被这祸害假看手相之名摸了半天手。今天呢?好像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儿的,还不如直接坐凳子呢。
原来,聂晴想给段剑锋做心理辅导,记起心理学教授说过的话。给人做心理辅导时最好是平视对方,令对方感觉到双方是平等关系,所以聂晴选择了坐在床上与段剑锋平视。
聂晴羞红了脸,低下头转向右侧,好似看着地面,段剑锋也感觉到了聂晴的不对劲儿,看着聂晴低下头,露出雪白的脖颈,猛地一阵心跳加快。再低头看看,虽然聂晴的右手都被自己握在手心,但她竟然没有挣脱的意思。以聂晴手上的力道,掰开自己的手是轻而易举的。但她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
一时二人都没有话说,甚至没有眼神交流,但双方都感觉到了对方手上传来的紧张和激动,这是一种超越语言的交流。
聂晴不但有些害羞,而且有些怕了。因为昨天晚上孙得江的表白,聂晴已经很尴尬。若不是这货意外被揍,这时候应该是自己在揍他。可偏偏在面对这个祸害的时候,总是这么没有抵抗力,竟然接二连三地被他吃豆腐,而且这豆腐基本上都是自己送上门儿的。若是他再向自己表白,太令人大跌眼镜了,人家都是在花前月下求爱,这家伙此时正鼻青脸肿……重要的问题是答应还是拒绝?聂晴第一次为这个问题踌躇起来。
有了!聂晴脑海中灵光一闪:他要是敢表白,就像胡幽幽一样,先答应考察一下,看看他的耐心和毅力,不合口味儿再一脚踢了。打定主意地聂晴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却似有一种期待,直直地盯着段剑锋
见聂晴抬起头来,段剑锋双手用力,捏了捏握着的聂晴手:“师姐。我……”段剑锋欲言又止。
段剑锋看着聂晴那如红霞般的脸,那期待的眼神,一种本能的冲动感在脑海中翻腾……但是话到嘴边的瞬间,他竟然想起了胡幽幽,那天胡幽幽的神态不也是这样的么?那天最想对胡幽幽说的话不也是这个吗?这太离谱了,早上心里还说人家胡幽幽劈腿,气得和陈致亮拼命呢!这不成了朝三暮四狼了么?卑鄙!还自诩纯情小男生呢!
段剑锋觉得很对不住胡幽幽,虽然对她有怀疑,虽然和她都算不上在恋爱,但至少现在没有正式说分手。握着人家闺蜜的手不放,并且很有规律地每星期一次,太不厚道了。更重要的是,段剑锋觉得以自身的条件和聂晴在一起,简直不可能,她太优秀了,模特气质、冷艳高傲、素质优秀、北京户口、军方家庭背景,随便哪一条自己也配不上。尽管从不认为自己是癞蛤蟆级别,但天鹅肉也不是谁都能吃到的,追胡幽幽已经是高攀了。
有些黯然的段剑锋想把手抽回来,却没成功,聂晴的手抓得很紧。上次在图书馆也是这样,段剑锋有些不明白,聂晴虽然表现出很害羞的样子,手上却毫不放松,是紧张还是故意的?
只好狠下心来,双手用力捏了捏聂晴的手道:“你……你这也算心理辅导内容么?”
可怜聂晴心下已经肯定这货要说的是——我喜欢你。但最后说出来的却是一句如此伤人、如此大煞风景的蠢话!
聂晴明显浑身一震,眼神大变,失望,痛苦,更有愤怒!
她猛地甩开段剑锋的双手,抬手想给这货一耳光,但见他那已经面目全非的样子,终究没下得了手,站起身来,快步冲出房门。
更杯具的是,聂晴还没开门,就从门上玻璃窗户中看见了门外目瞪口呆的四个人。
当然是许飞、宁大壮和孙得江,另外加上刚刚赶来的胡幽幽。
刚才把宁、孙二人叫到外面之后,心直口快的许飞直接询问段剑锋有没有要好的女朋友。宁、孙二人联想到那天看到胡幽幽给段剑锋送东西,说段剑锋有可能在和胡幽幽谈恋爱,但他本人没有承认。
三人正想回房间,看到了闷闷不乐的胡幽幽。她已经从段剑锋的话中感觉到他对自己有些误会,所以在聂晴许飞走后,单独和陈致亮谈了谈,在她的“严刑逼供”下,孙致亮老老实实地交待了他与段剑锋之间说得每一句话,冰雪聪明的胡幽幽马上分析出来问题所在,想返回校医院和段剑锋解释一番,但看到许飞等人在外面,那聂晴肯定在里面陪段剑锋呢,胡幽幽拿不定主意了。
许飞等三人当然知道胡幽幽是来看谁的,所以招呼着她一起回病房,却从门窗中看到段剑锋和聂晴二人亲密地把手握在一起的样子,四人都震惊了。不过更震惊的是后来段剑锋只说了一句话就让聂晴大发雷霆,竟然含泪而奔。
又一个泪奔的?宁大壮和孙得江现在简直对他们的班长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女生杀手啊!一个胡幽幽,一个聂晴,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一上午的功夫,都被他搞得泪奔,最难能可贵的是在这货已经被揍得惨不忍睹的情况下做到的。也不知道他怎么修炼的,竟能达到如此境界?二人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必向这货虚心请教秘技,哪怕就算引以为戒也是必需的。
许飞本想进去训斥段剑锋几句,但见胡幽幽眼睛里又有泪光出现,一阵头大,心中暗骂:这个祸害!一跺脚转身跟着聂晴离去。
段剑锋却隔着门窗看到了外面的胡幽幽等人,心里一凉——坏菜,刚才和聂师姐“情意绵绵”地握着手肯定被胡幽幽看见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朝门外的胡幽幽招招手。
胡幽幽却仍然傻傻地站在那儿,似乎没有见到段剑锋的招手。
孙得江和宁大壮见胡幽幽没动,以为段剑锋在叫他们,二人嘿嘿地干笑着跑进病房:“班长,有何指示?”
段剑锋的头上飞过一群乌鸦:“怎么站岗的?来人了也不通报一声?你们俩先走吧,我没事儿了。”
孙得江和宁大壮没反应过来:“不,区队长让我们看着你。”
“医院大门口站岗!立正!向后——转!跑步——走!”已经气晕的段剑锋指着外面喊出了一系列指令。这时宁、孙二人才明白过来,一路小跑冲出病房。不过在经过胡幽幽身边的时候,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担心地看了他们的班长一眼,心中默默地祷告:班长,你要挺住!
段剑锋下床穿鞋,想亲自把胡幽幽请进来说话,经过刚才和聂晴的握手事件,自己已经转主动为被动,暗想还是态度端正点儿好。
但胡幽幽没等他请,自己就进来了,顺便关好房门。
“幽幽,坐这儿歇会儿吧。”段剑锋心虚地指了指凳子。
胡幽幽走到段剑锋近前,面无表情地道:“陈致亮误会你了,他会找你道歉的,并愿意出两千元营养费,你怎么办早做打算。”说完转头看向一边。
段剑锋以为她还在生气,只好先道歉:“对不起,幽幽,刚才对你说话时火气太大……”
“你不用道歉,你没有错。以后也不要再叫我幽幽了,还是正式点儿比较好……”胡幽幽停下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似乎说出的话让她费尽了全身的力气。
段剑锋真的懵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让叫她幽幽了?这不就是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手把住她的肩膀:“你说什么幽幽?”
胡幽幽使劲挣脱他的双手,扭过脸冷冷地道:“还用我说得再明白点儿么?你没通过考察,你……”胡幽幽又说不下去了,转过身用手背偷偷地擦着眼角。
段剑锋听到胡幽幽这样绝决地明说,反倒冷静下来,轻声道:“幽幽,你先不要下结论,如果是因为刚才你看到的,那纯粹是个误会。我和聂晴没什么,她只是在给我做心理辅导,怕我被打了有心理障碍。她请我当陪练,你应该也知道。许师姐刚武正云谈恋爱,她陪聂晴训练的机会很少了,所以请我当陪练,正好我也想练练散打拳击什么的,所以就答应了,你要是不高兴,我向聂师姐说一声,让她找别人吧。”
“不用,和晴姐没关系。”背对着段剑锋的胡幽幽急忙出声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