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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Bel Ami-2

同往常一样,早晨的第一件事情,还是去有柚子姐那里报到。

柚子姐的办公室,严格地讲,并不是在教学楼里,而是在办公楼里。但是在学生本能的驱使下,我平时都是先进教学楼,然后坐电梯坐到很高的楼层,再通过连廊进到办公楼里。如果仔细考虑一下,会发现我绕了很多冤枉路。

但是奇怪的我,有的时候明知要迟到,还是会义无返顾地选择这条线路。也许我是有强迫症的人,会像虔诚的教徒严格恪守宗教仪式一样,按部就班地执行着每天的常规。当然,作为受过专业训练的心理学本科生,其中的原因我是清楚的。就如基督教中的洗礼(哪怕是消毒水也洗不掉人的罪恶),或者佛教中的剃度一样(所谓“一生不求修正果,只图杀人与放火”者,是也。但即便如此,人家也算是英雄好汉了。又何况那些摇舌鼓唇,善生是非的假道学呢?),越是严格,越是繁琐的仪式和规定,就越没有现实上的意义——现实实际上是很粗糙的,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而真正纷繁复杂,略带巴洛克风格的,则是我们头脑中那个隐喻的世界。

所以,强迫行为不是单纯的发神经,或者我们常说的“手贱”。在每一种强迫行为背后,似乎都存在着某种,支撑其的理论所在。就比如说,洗礼是基于原罪的理论(具体的我就不懂了,也不敢乱讲。欧洲历史上好多战争,就是这么打起来的);而佛家的剃度,好像是基于“根根情丝”的比喻(对于这个我也不是太懂,但是这个比喻似乎有着中国特色)。只是大多数时候,我们的行为没有这些高尚的理论支撑着,所以也就不好意思讲出口,只能总结成是“手贱”,或者,“我只是想单纯地多走一点,锻炼身体罢了!”

如果你们想让我讲实话,那我只好说,每天早晨都走这条路线,是为了看高中生。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好丢人的了,毕竟昨天晚上都喊出了那样的话。

然而,我之所以喜欢看那些在操场上锻炼的高中生(当然是女高中生了,你们这些家伙!……哦,你问为什么我们学校里会有高中生是吧?是这样的,我们学校附中太小,没有操场,所以就只借用我们学校的),倒不是因为我是个可怜的,像H.H.先生那样绝望的猎人。她们毕竟也是女高中生了,而如今是个激素过剩的年代,所以就算H.H.先生来到这里,也势必要大失所望;而我也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相信如果有一天我穿上高中制服,混在一堆高中生里,也不会有什么违和感。我只是想说,我还没有成功到对高中女生感兴趣的地步:喝完一顿酒,拿好下级送的礼,在下级殷切的目光下把一个高中生搂在怀里,对那马屁精(I Don't want to be offensive, but我还是想起了杨海诚)严肃地说,“嗯,你说的事情我还得再考虑考虑……”当然心里想的是:“哼哧,哼哧,小妹妹,蜀黍等会儿给你棒棒糖吃,张嘴哦……哼哧,哼哧。”一类的。

我不是一个积极上劲的人,所以这对我来说,也仅仅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罢了——尽管我也很向往这样的生活。

说白了,这件事儿跟****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当然我不否认有间接的关系)。我更喜欢看这些女高中生那一张张朝气的,拼搏的,奋斗的面孔。她们自然都是为了自己心目中的梦想——我没有贬低她们的意思,但也无非就是考试而已——而努力着,为了自己心目中美好的未来而打拼着。每当我想到,当她们踏入了大学校园,或者实现了自己所谓的“梦想”后,现实往往会无情地扇她们一记残酷的耳光,有的甚至会倒地不起,在地上打滚儿,痛苦地呻吟,惨叫。(这是真的,这并不是因为我们这一代人受不了挫折,因为哪怕是the toughest fifteen years old boy in this world,也会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来,又何况我们这些虚弱的平凡人呢?)每每想到这些事情,我就会觉得无比兴奋,感觉自己内心中的施虐狂之魂已经爆发了。

(很多痛诉八国联军罪行的文章都说:惨无人道的帝国主义势力,对皇宫里珍贵的珠宝,能拿走的就拿走,拿不走的便破坏。而在我看来,这是很正常的心理现象:把珍贵的珠宝夺走,基于人自我保存,自我发展的欲望;而破坏,则是另一种与之对应的心理机制,Freud the Great称其为“死亡驱力”。因此,我们越是珍惜某些东西,越是不想让她们受到伤害,就越是在潜意识里想破坏她们——然而,我总是觉得,在那些帝国主义势力里,或许有着夏倍上校,也或许有着卡拉马佐夫中尉。夏倍上校我不知道,但是中尉肯定会把这些古董换酒喝,拿着那一千五百卢布,再为格鲁申卡摆一次绝望的宴席,然后开枪自杀,绝对。)

就比如说,眼前这个正在拼命奔跑的女孩子,也许她将来想当一名作家。然而高考作文是不能按文学创作的方式来写的,而且阅读题也不是按照文学评论的方式来答的——因此她倔强地认为,这不过是因为老师水平太低,或者应试教育扼杀创造力,以及其他烂大街了的庸俗理由。她坚信,等自己上了大学以后,定会有人欣赏她的才华,大概。然而等到她真的上了大学以后,也许是因为她笨,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才华;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例如:“中文系不是培养作家的,而是培养文学研究者的”,而学术圈的条条框框,恐怕也不下于应试教育)。反正她被击倒了,放弃了,人生的方向彻底失去了,虚度时光,饮酒,吸烟,最后认识了不好的人,成为了他花名册上的一员。

(“然而,我的好先生,无论您如何地看不起文学,您也不能否认,她的价格要比别人高——最起码要比那个学哲学的高。很少有人知道谁是柏格森,也很少有人读过加缪,但还是一些人会附庸风雅地读过一点卡夫卡,是吧?”)。

最终,一切结束在某张肮脏的床上,她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抓住自己的客人大喊大叫,泪流满面——而在我们的客人看来,这也许是因为性高潮,也许是因为醉酒后发疯,甚至可能是因为吸毒过量,但无论如何,这也只能让我们的客人更加兴奋。

等到那时,这世界上恐怕也就仅有那么几个人知道,她是因为梦想的破灭,而发出了绝望的哀嚎。而我,则很荣幸地算是其中之一,因为光是这么想想,我就会感觉到无比地愉悦。

嗯,你们一定会批评我说:“这样的东西竟然也会让你兴奋,呜呜呜,你真变态!”而至于反驳用的言辞,我也早就想好了。首先,当然是说:“男人变态有什么错!”

其次,我会引用柚子姐的如下言论:

“我们的社会就是这样,你不觉得,现在社会正在用各种手段来折磨我们么?!”

今天的柚子姐,额外地激动,一反往日冷漠的常态。然而对于她今天的意外爆发,我倒是一点也不感觉奇怪。按照心理学上的相对论,一个人外表有多坚硬,多冷漠;也就意味着她的内心里有多火热,多狂躁——and vice versa。因此柚子姐今天这个样子,恐怕是因为睡眠不足,或者是******摄入过量,因此导致了某种颠倒,平时被压抑的东西一下子被释放出来了。

然而我觉得吧,主要还是因为,昨天细竹姐和我在她面前大秀恩爱。

“社会渐渐不再把社会中的成员当成他们的一部分,就像我们也不觉得我们作为一个集体构成了社会一样——我们同社会之间的关系,不再是集合论式的,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而渐渐成了资本主义社会式的,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

我也不知道柚子姐何来的这样一种感悟,但仔细想想她的话,倒也是不无道理。之前,我对社会的认识,无非是说社会是我们所有人的活动场所罢了,是一个很客观的东西;而如今,我听到更多的是,“社会要求你……”、“社会需要你……”、“社会不会给你……”、“社会不会让你……”、以及我最不爱听的那句“你需要给社会……”。总之,社会似乎不再是我们所身处的某种场合,而成了一个需要面对,并与之交涉的对象——套用拉康-柚子姐的话说,是一个他者。

“从此,人和社会之间的关系渐渐地开始疏远了。对于个人来说,社会不过是他的老板,而在社会里生活,更像是签了一纸合同以求生存,而非是给自己容身以求自我的实现。所以,只要自己的利益得到保障,那么社会变得怎样跟我们没关系。而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这些人越来越没有社会责任感。”

柚子姐你也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批评别人。

“而社会呢?她日益变得像科幻电影里,那些拥有自我意识的超级电脑。人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构成自己的血肉,而仅仅是满足她自身贪婪欲望的工具——社会成了一个贪婪的,不知餍足的****他者,她利用我们,压榨我们,甚至虐待我们,只要这会让她快乐的话。”

柚子姐的脸色很难看,而且拿着咖啡的手似乎在颤抖着,这不禁让我很担心。要知道,柚子姐可是那种万分倔强的人,哪怕是死,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虚弱的一面。因此眼前这个虚弱的,苍白的柚子姐,应该已经是到了某种极限。意识无论怎样挣扎,也控制不住肉体泄露出自己的秘密。

柚子姐,我觉得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承认,柚子姐是一个很偏激的人,她个人的不幸经历(我一直都在打算着,什么时候把这件事情给你们讲一下,但一直都在拖着……算了,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们吧),让她对社会上的一切都充满着迫害妄想。就比如说,新华社在青年节发表了某个社论,一般而言我们这些人是看都不看的,甚至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儿;而柚子姐却会拿着报纸大呼小叫,说自己已经被社会归类到“将被淘汰”的几类人之中了,社会已经不需要她了,也许再过几天,就会有人把她从这里拖出去,然后挖个坑卖掉——既然你已经要被淘汰了,那么活着无非也就是增加温室气体的排放,阻碍社会发展,要你何用呢?

“不光是你们这些游手好闲的人们心灵空虚,整天在网上搜索那些变态的视频……”

柚子姐的话我无法反驳,因为又一次我用这里的电脑下东西,正好被她抓了个正着——如果按照那些视频里情节的发展,我和柚子姐之间没准还会有些奇妙的展开?

“社会作为一个****的他者,一个不知餍足的独立主体,在享尽了一切权力之后,心灵也开始变得空虚了,就跟所有腐化了的贵族一样——她已经看腻了鲜花,笑脸,阿谀奉承的掌声,伟大雄奇的建设,堆积如山的财富。她在一切正常的东西里都找不到欢乐了,那么,她就会在不正常里寻找,在变态里寻找。”

“在尸体,在辱骂,在破坏中寻找;在浪费,在肮脏,在一张张哭泣的脸中寻找!”

这就是萨德侯爵的伟大哲学,去破坏,去分离,去伤害,在眼泪和血液里寻找乐趣,遵从残酷自然的崇高律令!Brrrravo!比起这个,柚子姐,你今天有点反常唉。你骨子里是一个话多的人,而且也有着炽热的情感,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你不是那种特别喜欢用感叹号的人,比起蛊惑人心,大惊小怪,而且还有点滑稽的感叹号(我认为这个符号应属于杨海诚);你更应该是那个冷漠,决绝,结论性的句号。

所以我觉得吧,柚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走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然而,柚子姐,虽然我有一点讨厌你,但作为给你打下手的助理,关心一下上级的身体健康,也是我分内的事情。置之不理的话,也显得太没人情味了。而且,柚子姐,如果你愿意的话,你愿意讲讲你最近的生活状态么?就算是最粗心的人也能看出来,你现在有点儿不对劲,而且很不对劲,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

“行了,滚吧……”

可是今天还没有汇报……

“你可以不用这些破事儿来烦我么?就连你这个垃圾也要折磨我么?!你们全都给我滚开!离开这里!”柚子姐一边吼叫,一边抓起小老大(如果大家还记得的话,那是柚子姐桌子上的胎儿标本)向我丢了过来。

而我的第一反应,既不是为她莫名其妙的歇斯底里而感到愤慨(因为女人都是这样的),也不是说要赶紧躲开丢过来的标本。我的内心,此刻只有一条信念:

保护小老大!

小老大你可不能死啊!我和柚子姐都是人间の屑,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是小老大你不一样啊,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们就都不用活了!抱着这种崇高的想法,我一跃上前,把本是丢向我的武器,奋不顾身地抱在了怀里。

疼自然是很疼了,标本瓶下面是有金属座的,恐怕胸口现在已经淤青了吧?但只要小老大安然无恙地躺在瓶子里,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我抬起头,看见柚子姐已经走到了门口,冷漠地看了我们一眼。门被粗暴地关上,并发出了反锁的声音——唉,如果门也会哀嚎的话。

我低头看了小老大一眼,而小老大呢,和往常一样,只是闭着眼睛,不说一句话。

是啊,对于这种暴虐的非理性行为,除了用同样暴虐的言辞回应以外,又有什么可说的呢?而对于小老大而言,无意义的谩骂,不如保持高贵的沉默。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小老大都一声不吭。

当然了,之所以引用柚子姐的这些话,无非还是为了给我那有点变态的爱好开脱。

为什么社会上有这么多的不幸呢?如果按照之前的理论,说这个社会仅仅是一个客观的场所。之所以这里有很多不幸,仅仅是因为她本身有问题,需要改造,那么一切就都好说。可是如今社会成了我们之外的某个他者,是某个有着自己意识(就比如,“这是社会对我们提出的要求”)和目的的主体(就比如,“社会需要发展”),那么,为什么一个主体需要要去刻意制造不幸呢?

那当然就像柚子姐讲的,是虐待了。

而虐待,就又像萨德侯爵讲的那样,说到底还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既然社会是我们这个时代最高的权威,那么,和最高的权威有相同的趣味,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以上,就是我为自己行为申辩的借口。当然,说到底,还是一句话,“男人变态又有什么错呢?”

当我来到读书会的活动室,发现我们的刘仲卿同学,正把两条腿架在桌子上,嘴里叼着烟卷,看着一张张美女自残的图片时,我觉得,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我并不孤单。自然,我无意打搅他的雅兴,只是默默地走到他身后,仔细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这么入迷,以至于都注意不到我这个大活人(这和我刚才提到的,被柚子姐抓到的那次,是同样的情况)。

哦,原来是在看ck沉珂呢。非主流么?杀马特么?我们研究保罗策兰的阿卿竟然也喜欢这种东西,真是万万没想到呢。

(我感觉,人们会变得越来越孤独,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保罗策兰是谁,而大多数人同样也不知道ck沉珂是谁。所谓三年一代沟,网络社会,什么东西都更新地快,昨天还是万众瞩目的明星,今天恐怕早已经被人遗忘,又何况是一个只活了二十一年的小众网络歌手呢?我只是在初中的时候听说过她,没有什么印象。她似乎说过一句话,给我的印象很深,叫:“所以说,只有下雪,才算的上是冬天。”沉珂作为一个南方人,说了一句掷入了我这北方人心坎儿的话,实在是佩服。当然了,更多的也只是一些关于吸毒,自杀的负面消息了——想要了解更多的话,网上百度之吧,而这也算是这个时代给我们的补偿。)

“哎呀,灵哥,你怎么进来了。我还以为今天没有人来,搞得这里乱七八糟……”说着,阿卿赶忙把手里的烟掐掉(可是,为什么人们都抽烟呢?——“有钱的人嫖妓,溜冰,吸粉儿;而我们这些穷人便****,喝酒,吸烟。此乃人生之六要,总得选一个为好,不然你就会时常怀疑人生的意义。”这是杨海诚的解释,对此我深不以为然。),把两条高傲的腿放下,不过,丝毫没有掩饰电脑里那些非主流照片的意思。

“非主流?你说沉珂是杀马特?”

当听到那个轻蔑的称呼,阿卿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严肃地表情。

“也许沉珂和他们是一代人,但是,你绝对不能够把她和那些脑残非主流混为一谈,知道么?那些无聊的人,顶多只是青春期****的不满,或者是盲目的跟风,最终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成了彻底地垃圾,就像现在大家看到的那样;但是,沉珂完全是另一回事儿,她不自觉地把青春期的不满,以及那个年纪大家都有的苦闷升华成了某种深刻的东西——也许你并不了解她,而等你真正了解了这个人之后,你一定会对她有全新的看法!”

坏了,难道这个沉珂,在阿卿的心目中和保罗策兰一样咯?

算我倒霉。

我有时候觉得,阿卿不是一个幽默的人,因此,在他那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一带而过的。为了证明说,沉珂不是一个所谓的,“杀马特非主流”,一类人物。阿卿认认真真地给我找出了,几乎是所有网上关于她的照片。

“所谓杀马特,或者非主流,是日本视觉系摇滚在中国的山寨变种。你看,网上是这么说的——”阿卿支了一下眼镜,很认真的说道,“视觉系摇滚,力求用华丽,浮夸的造型,同自身音乐主题相结合,给歌迷视觉和音乐上的双重冲击。而中国人在看到了这些形象后,盲目的认为这是体现个性,符合潮流的表现。他们只注重表面的模仿,而体会不到背后深刻的文化内涵,因此被批评为脑残,也是活该。”

同时,他又给我看了一张非主流和视觉系对比的照片。可我实在是看不出,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个啥区别——也许是我读书太少的缘故吧!

“好了,不管视觉系,也不管非主流,不管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现在看看沉珂,你觉得,她和这些人一样么?”

我怀疑,或许阿卿本人也搞不懂什么视觉系,或者非主流。

不过,看了一会儿,我倒是发现我自己有这样一种偏见:似乎凡是漂亮(或者丑到爆的)女生化了妆自拍,就都算是非主流——因为我个人觉得,化了妆自拍本身就是愚蠢至极的行为,这种行为,和贴一张明星照片,然后谎称说是自己无异——这种行为自然算是脑残了。而所有脑残的行为,便都是非主流们做的。

细想一下,这是何等法西斯主义的流氓逻辑;在历史上,又有多少人惨遭这种逻辑的毒害呢?

“而这种逻辑在如今也随处可见,可谓是深植在我们的脑海之中。”阿卿评论道。

不说这个,还是看看沉珂吧。如果公允一点说的话,她的风格应该算“哥特”式的。在所有的照片中,最吸引我的,是她穿上婚纱,对着镜头伸出手来,把把黑色的指甲呈现给我们,的那张。很明显,这是在cospaly《僵尸新娘》:因吸毒而削瘦的身体,忧郁的神情,苍白的皮肤,再加上黑白照片的做旧风格,让她和一句尸体无异。

这张照片深深地吸引了我,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确很漂亮。这种吸引是不是某种在肉体上的,卖弄着的诱惑(否则,我就会仅仅因为她的美貌而被吸引),而更是精神上的一种魅惑。这让我想起了细竹姐(虽然我现在不是那么愿意想起她)关于书籍的理论,有的时候不是人想看某本书,而是这些书用她们的魅力俘获了人。肉体上卖弄这的诱惑,往往会因为欲望的减退,或者是注意力的分散,而日渐失去效力;然而精神上的魅惑,则会强迫症般地挥之不去,越是想摆脱,就越是深陷其中——

“我初高中的时候,很多同学,都是沉珂的大粉丝。后来一点点的,也许是因为感受力的丧失,或者是因为别的缘故,渐渐地和这段历史告别了。就像你说的,把这个沉溺于毒品,有自残倾向,消极,寂寞,最后自杀了的女人,和脑残,非主流什么的混为一谈。对她的崇拜,乃至模仿,都成了羞于启齿的脑残行为。然而,我个人的缘故,以及专业的要求,让我认识到,痛苦,寂寞,死亡,这些东西实际上是人永远都不能够逃避的究极问题。与其说那些人成熟了,在这些问题上毕业了;倒不如说,他们逃避了这些沉重,但又不可避免的责任。”

——并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深刻起来。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浮士德,也就没有卡拉马佐夫,更不会有魔法少女小圆;如果没有波德莱尔,也就没有本雅明,更不会有ck沉珂。

“问题的关键在于,时间,以及渐渐机械化的生活,让我们这些人的感受力麻木了,使我们认识不到,在我们青春时代普遍的躁动背后,还隐含着如此深刻的意义。”

阿卿严肃地(阿卿是唯一一个让我相信说,“文学专业不培养作家,而是培养文学研究者”这条公理的人。如果没有阿卿的话,我真的会认为,这句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说。

而我是一个俗人,对我而言,魔法少女小圆无非是一个单纯的百合(即lesbian之谓也)动漫,而波德莱尔和沉珂一样,都是在毒品里败坏了自己身体的瘾君子。比起这些,我看到很多自残的图片,混杂在“沉珂”这条搜索条目里。对于我对沉珂的理解,她是一门心思想要死的人,和保罗策兰类似(自然,这句话是不敢对阿卿说的)。所以,恐怕也只有那些真正鲜血淋漓,看着就觉得疼的,是沉珂本人自残的照片。而至于那些一道道,浅入浅出的,大概脑残粉丝的模仿——在我看来,自残分三种:

第一种,是心理学上所谓的“****倒错”,在疼痛中追求快感。大体上和Mr.Attemer所讲的,那个对着世界地图才能****的哥们一样。至于沉珂是否是这种人,我觉得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当然,我认为,她应该属于第二种,即处于对自我的极端愤恨,而做出的自我毁灭行为。据说沉珂自杀前,有一刀自残深而入骨,动脉肯定是被割破了——而这绝对是在认真地作死,和第三种人完全不同。第三种人的自残,更多地是要做给别人看,是出于一种渴望得到他人关住的自爱。在他们看来,与其自残而不能引起他人的关住,不若在网上散布一些自己要自杀的谣言——自然,第三种人才是最可恶的。

“所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如果一种模仿被别人认定是模仿,那么已经算是最拙劣地模仿了。这是我们老师说的。所以,你肯定不会问我,既然你那么喜欢沉珂,‘为什么不自残?为什么不自杀?’一类的傻问题吧?”

既然你说这是傻问题,那我就不问了……

“实际上,无论是自残,还是自杀,都是对社会对根本性的挑战——或者说,如果你想挑战社会权威的话,只能用这两种手段,至于其他的,无非都是隔靴搔痒。因为说到底,社会之所以有某种权威,无非是因为,她有够折磨我们,或者杀害我们的权力。而我们把这个权力拿在自己手里,就相当于抽掉了社会权利的根基。因此一方面,自杀往往会遭到一致的非议,被认为是懦弱的行为,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另一方面,个人用自杀来解决问题,往往会取得对社会压倒性的胜利。例如,古者有自杀谢罪,那么无论他的行为是多么不堪,一旦自杀,往往都会得到原谅;而近来以自杀明志者(当然了,大多数都是出于政治目的了),无论出于怎样的目的,都会给社会以迎头痛击,甚至还会附带煽动出其他的事情来。当然了,社会也会有其对策,比如,畏罪自杀,这种称呼,等等。”

所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没错,虽然社会对此总有各种手段,但是在自杀面前,始终是无力的。就拿‘畏罪自杀’来说,这不过仅仅是社会为了掩饰自己的无力,而编造出的空名而已,因为无论如何,罪人还是逃避了社会的惩罚。因为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惩罚本身,而在于由谁来惩罚。一旦我们能够自己惩罚自己,那么社会的意义又何在呢……”

也许吧,要是按这么说来,死刑真的是没必要了——因为给自己判死刑(在技术上)很容易,但是终身监禁的话很难。不过,那些支持废除死刑的人,恐怕不是出于……

说话的同时,我伸了个懒腰。

而就在伸展手臂的过程中,拳头似乎接触到了某个软软的东西上。

因为是软软的,既不是硬邦邦的,也不是冷冰冰的,所以我并没有立刻收回自己的手。

行了,我知道我碰到了什么东西。我只希望,现在站在我身后的是美琴学姐或者是细竹姐,哪怕是柚子姐也好,但是……

但,这个故事的作者就是如此地充满恶意。我就知道,站在我身后的,只能是紫。

“啧。”

别忘了,屏幕上现在满是沉珂自残的照片,而小老大,同样也摆在桌子上。

“我可是赞成死刑的哦。”

紫发表了这样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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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堂堂警队之花,扫黄组长,却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被个“牛郎”吃干抹净!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失身当天,她去新房却亲眼目睹未婚夫与闺蜜火热纠缠。双重打击,她申请调任打黑组,谁知又遇见那该死的牛郎!于是一场警花和“牛郎”的爱情战争拉响了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