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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误入天狼星系

谈判结束后,哈德利亚举行宴会招待了茨威伯克一行。宴会的菜肴十分丰盛,地球上各国国宴当中的上等佳肴几乎都上齐了,另外还有许多帕罗拉斯特的特产,来自邻近星系的客人们绝对算是大饱口福了。没有人因为在这里见到家乡的菜肴而感到意外,大家都知道,这对于能够读懂他们大脑信息的帕罗拉斯特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宴会的客人除了茨威伯克一行人之外,还有思维中心附近的居民,数千人齐聚宴会大厅,场面之热闹丝毫不亚于地球上的一场国宴。

哈德利亚本想留他们多逗留一段时间,可是茨威伯克和他的船员们都有点思家心切,最主要还是担心地球那边的状况,于是这位精神领袖也不好强留,只好礼送他们返航。

宴会结束时,天空中的两个太阳已经落下,西拉尼加斯的建筑物开始放射出柔和的光芒,这种光几乎是从建筑物的墙壁上发出来的,哈德利亚告诉他们这是一种光线感应涂层,每当周围光线暗到一定程度时,这种涂层便开始向外释放光线。天边落日散尽了最后的余晖,整个西拉尼加斯的所有建筑开始发光,柔和的光线把这座巨大城市照得明如白昼。天空中开始出现了奇妙的变化,一颗颗耀眼的恒星开始出现在浅蓝色的天幕上,一条银河横贯天空,正好位于思维中心外面贯穿整个城市的大街上方,位置几乎分毫不差。

茨威伯克和他的船员们被安排在思维中心附近的一座建筑物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大家收拾好行装,来到思维中心向这里的精神领袖辞行。简短的话别之后,哈德利亚陪同他们一起走出思维中心,来到了广场上。数万名帕罗拉斯特人身着白袍,前来为他们送行。

茨威伯克和菲舍尔不断向他们挥手致意。“非常感谢你们,伟大的帕罗拉斯特人民!”

一行人顺着人群中间的通道一边微笑着同送行的人们挥手道别,一边继续往前走。菲舍尔回头一看哈德利亚还跟在他们后面,于是赶紧停下脚步,转身走到他跟前,友好地同他握手。“请回吧,尊敬的帕罗拉斯特领袖。”

哈德利亚慈祥地笑着说:“让我再送你们一程吧。”

菲舍尔也不好拒绝,哈德利亚一直把他们送出广场,这才停下脚步。

科罗利亚和加德拉尼亚早已在广场边缘等候,两人同大家挨个握手之后,陪同他们一起来到航天器起降场。大家登上那艘形状怪异的飞船,飞船缓缓起飞,掠过广场上空。茨威伯克靠近舷窗往外看,看到送行的人们还在广场上朝着天空挥手,忍不住激动地大声喊道:“再见了!伟大的帕罗拉斯特人民!”其他船员也纷纷凑了过来,一起隔着舷窗朝着下面的人挥手。

飞船快速爬升,很快,下面的城市成了一个小白点。紧接着,飞船外面出现了帕罗拉斯特星球的狐形边缘和透明的大气层。大概过了两三分钟,飞船开始进入环形太空城市群,最后降落在最大的一座城市中央。大家穿好宇航服,背上那个氧气瓶,依次走出飞船。

巨大无比的“麦哲伦”号依旧安稳地停泊在起降场中央。大家出了飞船,一起朝着“麦哲伦”号走去,科罗利亚和加德拉尼亚一直把他们送到对接窗口,这才停下脚步。

“再见了,两位尊敬的朋友!”茨威伯克一边同他们握手一边说。

菲舍尔和其他船员也走过去同他们握手,杰克这家伙本想和他们来个亲切拥抱,可是一看对方这块头,估计也抱不过来,于是放弃了这个奇怪的想法。

“再见,远方的朋友们!我们本来打算一直把你们送回太阳系,可是考虑到你们的飞行路线和速度与我们相差太大,估计你们还没到那里我们就已经返回了,不如就此别过吧。”科罗利亚微笑着说。

韩宇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于是赶紧追问道:“哦,是吗?你们的飞船是怎样飞行的?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介绍?”

科罗利亚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整个星际空间就像是充满了流体的海洋,由于天体产生各种力的牵引,这些流体不断往返流动于各个天体之间,我们的飞船在其中航行,就好比小船在河流中航行一样,顺流而下总比溺水行舟要快得多。各种天体之间产生的力,最强的要数电磁力了,在这片充满看不见的流体的海洋当中,各种电磁力形成许多无形的高速电磁流,我们的飞船正是利用这种高速电磁流作为动力来推进的。这种电磁流与时间和空间毫无关系,飞船在航行过程中几乎不需要耗费任何时间。”

“哦”,韩宇似懂非懂地笑了笑。

“那你们的飞船是按照绝对直线路径飞行吗?”欧阳明珠赶紧追问道。

“这个不一定,如果飞船只在本星系——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银河系内航行,它有可能按照曲折路线前进,甚至有可能反复出现在一个星球附近。但是如果要飞往其他星系,则需要借助于银心附近的强大喷流,这一点跟你们的飞行方式比较接近,不同的是你们的飞船需要跨越时间和空间,而我们不需要。”

欧阳明珠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好了,朋友们,你们的飞船能够超光速飞行,用不了多少时间,你们就可以回到自己的故乡。”科罗利亚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估计我们会很快见面的。”

“但愿吧。”茨威伯克笑着说。

“麦哲伦”号的对接窗口打开了,大家赶紧上了交通艇。韩宇冲科罗利亚和加德拉尼亚挥了挥手,赶紧跟上其他人。交通艇快速起飞,划进对接窗口。伴随着一阵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飞船的对接窗口迅速关闭,紧接着是气密闸关闭的唰唰声。

大家乘坐交通艇很快来到控制大厅,费尔南将军正坐在控制大厅等候他们归来。看到船长和其他人脸上都带着欢喜的笑容,将军就估计到了谈判进行的肯定十分顺利。

“你们还好吗?”将军微笑着说。这位铁血战将一向是以严肃著称,他的笑容实在是难得一见。

“我们都还好,你呢?将军阁下,会不会觉得有些无聊?”茨威伯克笑着说。

“不会,有这些宝贝士兵陪着,哪里会无聊。”

大家这才注意到,将军身后的椅子上坐着几个人形机器人,一看就知道是来帮他捶背按摩的。他可真会享受,不过这些全身上下满是金属的按摩师手法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各自回到自己原来的位子坐好,茨威伯克没有坐,而是站到了大家的对面,双手往后背着,看来它一定是有什么重大决定要向大家宣布。就在大家都准备洗耳恭听的时候,老船长突然看了看将军,怪异地笑了笑。将军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也冲他笑笑。

“将军阁下,谈判的过程,想必你已经通过我们的头戴式看到了,不知道你有何感想。”

“哦,”将军转身看了看其他人,大家都低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们提出的条件实在是有些苛刻,简直是在故意刁难。以人类目前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做到啊。”

“谁说不是呢。”老船长抬头往控制大厅的天花板上看了看,他似乎不太在意谈判的结果。“可是,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至于将来怎么样,那可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事。”

“你说得对,船长先生。我们和他们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论什么都不如人家先进,我们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返航。是该回去了,我们离开快一年了,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茨威伯克说完,走到大屏幕前将动力控制系统打开,大屏幕上的画面显示出了飞船周围的各种力场情况,包括这个星系所有的恒星、行星的引力、磁场方向以及它们对飞船的影响等等因素都被详尽计算出来。此时,半人马阿尔法星系的十五颗大行星当中,已有十四颗几乎排列在了一条直线上,只有格拉巴瓦星的位置少有偏差,按照它的运行速度,大约八十个小时之后,它将与其它行星完全排列成一条直线,到那时,A星周围所有的行星运行轨道都会朝着B星一侧拉伸,行星与恒星之间的距离将达到最远。这个时候,也是两颗恒星之间距离最远的时候。茨威伯克经过认真分析,决定立即起航前往阿尔法A星附近。于是他将飞船的巡航速度调整至最大,达到了光速的百分之五。飞船快速驶离帕罗拉斯特星的同步轨道,朝着星系的另一端飞去。

老船长调整好飞船航速,将画面切回星空模式,转身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其他船员,对他们说:“现在飞船正常运行,没什么事情要做,你们都可以回去休息了。”

几个年轻人抬起头来无精打采看了看老船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费尔南将军站起来,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年轻人,诡异地笑了笑说:“去吧,孩子们,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将军阁下,您不觉得现在开这种玩笑有点不合适吗?”韩宇站了起来,板着脸说道:“我们都应该为老船长考虑一下,他已经很长时间没休息了。”

的确,这一路上,大部分时间茨威伯克都留在控制大厅,生活起居全都在这个地方,饿了就让机器人送点吃的,困了就趴在桌上眯一小会儿,这还只是飞船正常航行的情况下,如果碰上紧急情况,他几乎是从不间断地在工作。一年下来,他的精力已经是严重透支,健康状况日渐恶化,可他总是硬撑着,实在撑不住了才回生活区进行治疗。这些情况,大家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也没办法,飞船在宇宙中航行,可以说是步步惊心,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船毁人亡。虽说所有船员都具备操控飞船的基本知识,可“麦哲伦”号毕竟是人类制造的第一艘有人驾驶的星际飞船,很多技术参数都不被人们所熟知,即使是曾经多次进行过太阳系内行星际空间飞行的资深宇航员也未必能够很好地操控这艘星际飞船。也正式因为这个原因,国际航天中心才会同意让一个年逾六旬的老科学家来亲自驾驶他主导和参与设计建造的第一艘星际远航飞船。

茨威伯克摆了摆手,“去吧,我能行。倒是你们几个年轻人啊,应该好好享受一下这不一样的青春美好时光。回到地球之后,大家又要分开各忙各的,也许这段感情就逐渐淡忘了。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够有个美满的结局,现在关键还得看你们。不过有一件事老家伙倒是很愿意威你们效劳,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愿意在飞船上举行婚礼,我愿意为你们做这个主婚人。嗯……在外太空的飞船上举行婚礼,绝对可以算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意义非同寻常。各位可以考虑考虑,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这个老家伙!”

“那可不行。”费尔南将军笑着说,“他们可都是我的兵,凭什么都让您来主持婚礼?”

几个年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表情暗示,又是挤眉弄眼,都笑了。不过,没有人第一个站出来表态。

韩宇站了起来,看了看老船长,很认真地说:“让我们留下来陪您吧,船长先生。等飞船进入星际转移轨道,大家再回去休息也不迟。反正那个时候飞船是自动控制飞行,您也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大家聚在一起乐呵乐呵。”

“好吧,随意一点,孩子们。我说过这里绝对自由。”

几位年轻宇航员红着脸,谁也不说话了。

“麦哲伦”号快速掠过阿尔法B星的行星系统,朝着A星靠近,一颗颗各种颜色、大小不一的行星从大屏幕上一闪而过。此时的飞船,就像太阳系中一颗高速飞行的彗星,几乎以接近直线的运行轨迹朝着阿尔法A星方向运行。不过,它的运行速度远比彗星要快十几倍甚至数十倍。当飞船快速掠过A——4附近的时候,茨威伯克开始调整飞船的运行速度,一点点将飞船运行速度降低,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飞船直线穿越整个星系盘面。如果飞船继许以高速度直线穿越,则有可能快速飞离这个星系,这样一来,飞船的光子火箭将会因为找不到动力加速点而无法自动点火,飞船也就无法实现超光速返回,有可能闯入未知星际空间,永远无法返回,直到等离子推进器最终损坏,飞船失去了动力,从此成为四处流浪的宇宙孤儿。也有可能当飞船返回的时候,地球上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之前所进行的探索以及与帕罗拉斯特人达成的移民协议对于正处于危急关头的人类文明完全失去了意义。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喷射着长长烈焰的大火球,这就是阿尔法A星,它的温度比太阳略微高一些,质量也比太阳稍大,长长的火舌向周围的太空中喷射出很远。天体测距仪显示此时的飞船与恒星距离不足三百万公里,外层的高分子隔热瓦已经承受着数千摄氏度的高温,隔热系统一次次发出警报,但都因为飞船快速远离恒星而一次次停止。就这样,飞船一圈又一圈地围绕A星呈扁长椭圆形轨道运行。大概运行了十几圈,飞船一直徘徊于0——15度的较小倾角轨道,茨威伯克感到有些疑惑了,难道已经验证成功的天体物理定律在这里完全失效了?他没有就此灰心,打开飞船运行轨迹模拟图,耐心等待时机,每当飞船运行到“近日点”附近的时候,他就把航速加快一点。这时,力场感应系统传来了最新情况,运行在两万亿英里外的比邻星此时刚好运行到了阿尔法B星轨道外面,与十几颗行星和两颗恒星排列成了一条直线。茨威伯克意识到,这时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再拖了,错过了这样一个大好时机,不知道又要等多少年——等是没办法再等了,最坏的结果就是以巡航速度返回,但是这意味着他们没办法或者回到地球。

拿定主意,茨威伯克将飞船的航行速度加快至光速的百分之三,这个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整个银河星系的常规逃逸速度。这次终于有了效果,飞船运行轨道的倾斜角开始一点点在加大,最后一次变轨时,倾斜角度达到了垂直于恒星赤道面。出乎意料的是,光子火箭并没有自动点火,大屏幕上没有出现之前飞离太阳系时那种神奇的明亮线条。

“麦哲伦”号继续沿着垂直于A星赤道面的轨道环绕A星运行着,终于,当它再次抵达“远日点”一千五百亿英里时,漆黑的太空中出现了一道明亮的闪光,光子火箭终于感应到了强大的星系喷流,成功自动点火。控制大厅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三条明亮的线条,太空中的所有星光瞬间消失了。茨威伯克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感谢上帝!总算是点火成功了!”

“乌拉!万岁!……”

“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大家热情相拥,每个人眼里都含着激动的泪花。

老船长把手一扬,冲大家笑了笑,“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可以回到太阳系了。”

大家实在是太累了,于是都准备回去休息。其他人陆续离开控制大厅,韩宇和欧阳明珠硬是坚持要留下来准备随时替下长时间劳累过度的茨威伯克。茨威伯克劝说了一番,两人依然坚持要留下,于是这位老船长也感觉好意难却,终于同意他们留下来。接着,韩宇提出轮流值班,按照飞船内部的时间,八个小时为一班,茨威伯克同意了他的提议。

生活区里自然是音乐不断,只要杰克这家伙回到生活区,音乐声从来都不会间断,什么摇滚乐、古典乐、催眠曲等等,什么时间该放什么音乐,这家伙可是门清,而且咯啊早就设定好了。杰克、苏拉和安德烈、艾琳这两对情侣每天过着温馨烂漫的自在生活,菲舍尔和费尔南将军有时在小湖边玩玩棋牌什么的,菲舍尔照例每天无钩钓鱼,时间长了,费尔南将军似乎也被感染了,渐渐迷上了无钩钓鱼这种无聊而有趣的事。当然,每个人都不会只顾着自己逍遥自在,每隔两三天,他们都会轮流去控制大厅,替回正在那里值班的韩宇和欧阳明珠。茨威伯克偶尔也回生活区休息一段时间,他回到这里除了吃饭睡觉和散步一般不会去做别的事,偶尔三个老头子聚在一起了,也会玩玩棋牌什么的。总的来说,韩宇和茨威伯克留在控制大厅的时间比较多一些,茨威伯克已经将他的身份公开了,他当然也不能贪图享乐,虽然说超光速飞行中的飞船根本不需要人来操控,可总得预防某些突发状况。

风景墙上早已是一片冰天雪地的场景,落光了树叶的枫树,枝杈上面堆满了厚厚的积雪,小屋的房檐上挂满了长长的冰条子,远处的山顶上也是白雪皑皑,整个风景墙上的画面俨然一副北方冬天的景象。

按照飞船携带的时钟和它所相对应的日历,这天刚好是圣诞节。年轻宇航员们头一天就忙开了,大家又是忙着装点生活区,又是准备节日的宴席,还得想着该给自己的另一半送什么礼物好。忙活了一整天,总算是弄出点节日的气氛来了,每一间宿舍的外面都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灯。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唯独缺少的就是圣诞树,生活区里除了几排垂柳之外再没有别的树木,风景墙上倒是可以看到数不清的杉树和松树,可惜都是虚拟的。望着一棵棵冰美人似的银杉树,可把几位年轻人眼馋的受不了。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到小湖边弄了些垂柳枝条扎成一株圣诞树的样子,然后在上面挂满各种好吃的糖果点心之类的东西。

节日的气氛是装点出来了,可礼物的事确实让年轻人们伤透了脑筋。飞船上没有商店,唯一可以找到生活用品的地方只有物资储备仓库,可惜那里面的东西都是经过特殊处理并且是低温冷藏,除此之外就再也找不到可以作为礼物的东西了。

菲舍尔可不会闲着,他总觉得在这个意义非同寻常的平安夜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外交官像猴子一样在自己的起居室里摸索了大半天,望着起居室里少得可怜的东西,实在是想不出用什么东西来制作扮演圣诞老人的道具。三天前,几个老家伙特意对此事做了商量,老船长是不可能参与到这个游戏当中来了,按照飞船离开阿尔法星系的时间,此时他们应该距离太阳系不远了,这个时候,他一刻也不想离开控制大厅。费尔南将军一向不喜欢这些小游戏,这可以理解,一个铁血战将怎么可能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呢?于是唯一适合扮演上圣诞老人这个角色的人就只有星际外交官菲舍尔了。菲舍琢磨了半天觉得其他材料都好找,最难装扮的还是圣诞老人那一副长长的花白的胡子,外交官甚至后悔当初就不该把胡子刮了。

杰克来到安德烈的起居室,想跟他一起合计合计该送什么礼物的问题。

“嗨!安德烈。”

“杰克!你怎么来了!”安德烈正在刮胡子,他回头冲杰克笑了笑,接着忙自己的事。

“你说今晚该给她们点什么惊喜呢?”

安德烈放下手中的剃须刀,抄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脸,怪异地笑了笑说:“天哪,我还正想请教你呢,你对于女孩的心思了解的比我多。”

“我是说真的,那看看这个该死的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要不……算了吧。”杰克撇了撇嘴,摇摇头准备离开。

“等等,你看这个。”安德烈把他叫住了。

杰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目光一点点移动到桌上,看到安德烈的桌上放着两个苹果,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东西。

“这是……”杰克不解地摇了摇头。

安德烈诡异地笑了笑,弯腰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塑料袋扔给他。杰克接住一看,袋子里放着一只半透明的柔软套状物。杰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这合适吗?”

“在加上这个,应该可以。”安德烈说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香肠,然后从杰克手里接过袋子,拆开封口,把香肠套了进去,接着抓起桌上的一个苹果,一起递给了杰克。“把这个送给苏拉,她一定会喜欢的。”安德烈说完,诡异地笑了笑。

“什么?这个……不合适吧?”

“不,只有这个最合适。你应该好好跟韩宇学习东方文化,苹果加上安全套,我想苏拉会懂的。好了,去吧。祝你好运!”

“苹果?安全套?”杰克不解地摇了摇头。

“平安夜幸福!去吧。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杰克总算是弄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微微一红,“谢谢!同样祝你好运!”

生活区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为了确保船员们的生物钟不被打乱,生活区内的光线会随着时间变化而改变,同时风景墙上的场景也会跟着变化。按照飞船内部的时间,这里二十四小时威一个昼夜,黑夜和白天的时间长短也会随着季节变化而改变。夜幕降临了,大家聚在一起共进晚餐,除了韩宇和茨威伯克,其他人全都到齐了。杰克偷偷看了苏拉一眼,有看看对面坐着的安德烈,本想把礼物当面送给苏拉,可是一看安德烈那边没什么动静,再说那礼物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太那个了,于是只好耐心等待,看安德烈是不是在故意捉弄他。一直到晚餐结束,都不见安德烈有什么动静,大家吃着喝着,有说有笑。

吃过晚餐,大家狂欢了一阵子,各自回房间歇息。

午夜时分,杰克开始行动了,这家伙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东瞅瞅、西瞅瞅,总算是找到了苏拉的房间,他轻轻走到房间门口,一看房门关着,于是又朝窗子走去。他还算幸运,苏拉房间的窗子刚好没有完全关上,不知道是忘了关上还是故意开着。杰克轻轻靠近窗前,从衣袋里掏出安德烈给他的苹果和安全套外加一张用烟盒做成的简易贺卡,慢慢放到里边窗台上,然后悄悄离开了。

黑暗的角落里探出一个脑袋,是安德烈,这家伙也是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估计也是在搞什么鬼名堂。接着,起居室中间的通道上又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这人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活像是万圣节上扮鬼的行人。这人不会是别人,就是星际外交官菲舍绝对错不了。为了弄这一身古怪的装扮,他可谓是挖空心思,居然把自己的床单都给用上了。

第二天一早,苏拉起床之后,照例不忘精心梳洗打扮一番,完了准备收拾着装前往控制大厅接替老船长。当她收拾好一切,正准备关上窗子的时候,发现窗台上放着两样东西,上面还加了一张纸片,纸片上写着:“亲爱的苏拉·维查,圣诞节快乐!礼轻意重,望乞笑纳。爱你的杰克·查理森。”后面几句是用汉语写的,杰克的汉语水平不差“麦哲伦”号的每位船员都必须精通三种以上主要语言。苏拉脸色微微一红,嘴角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这个坏家伙!得好好收拾他。”

控制大厅的大屏幕上,三道明亮的线条突然消失了,大厅的地板一阵轻微的晃动之后,大屏幕上出现了点点繁星。茨威伯克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坐下。

“我们回到太阳系了,是吗?”韩宇兴奋地问道。

“应该快靠近柯依伯带了。”茨威伯克平静地说,“离开快一年了,不知道地球上变成什么样子了。”

“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吧。如果除去飞船变轨、加速和减速以及我们在阿尔法星系逗留的时间,飞船实际上之在超光速条件下飞行了两个多月,就算飞船内外存在着时空差异,估计也不会太大。”

“今天是圣诞节,你回去陪她吧。这里有老家伙就够了。”

“不,这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我想应该告诉他们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们一定会发了疯似的赶过来的。不如就在这里庆祝吧。”韩宇看了看船长脸上的表情,“我是说如果您不反对……”

“好吧,是该告诉他们。”

茨威伯克说完,想要通过联络系统把这一重大消息告诉生活区的船员,他吃力地双手按住座椅的扶手,想要站起来,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冲韩宇挥了挥手。韩宇马上会意了,迅速走到大屏幕前,把这一重大消息传递到了生活区。

大屏幕的右上角出现了一颗特别明亮的星体,正散发着耀眼的白光,它的颜色和太阳有着明显的区别。按照飞船现在所处的位置,太阳看起来应该是一颗比其它恒星稍微亮一些的黄色星体,可这颗恒星却是白色的,其中还隐隐带着一丝蓝色。茨威伯克注意到了这一异常情况,他本想站立起来好好研究一下,可是觉得浑身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看到老船长吃力的样子,韩宇心里很是着急,赶紧跑过去扶他。“我扶您回生活区休息吧。”

“不,你把星系图调出来让我看看。”茨威伯克固执地说。

“好吧,您稍等。”韩宇一边说一边快速调整着大屏幕上的图像,同时向医疗队发出了紧急命令。很快,大屏幕上出现了飞船前方星系的平面图。明亮的恒星周围,有四颗行星环绕运行,星系盘面上布满了薄薄的尘埃环,最外围的一颗行星个头看起来跟地球差不多,质量和密度却大得惊人,几乎相当于太阳的质量,运行轨道也十分奇特,呈椭圆蛋形,在它的不远处,还有一颗同样大小的暗淡“卫星”在环绕运行。

看到画面上的星系图,茨威伯克顿时惊呆了,这哪里是太阳系!这是一个年轻的星系,巨大的白色恒星周围环绕着大片气体和尘埃盘,其中有可能蕴育着更多的行星。最外围的那颗星体根本不是什么行星,他的表面正在散发出白色光芒,这是一颗早已死亡的恒星尸体——白矮星。老船长马上意识到,飞船陷入了迷航,极有可能误入了另一个星系而并非回到了太阳系。可是按照飞船的航行时间,现在会是在哪里呢?这里是巴纳德星系?不可能,巴纳德是红矮星……一连串的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

“天哪!这是太阳系吗?”韩宇忍不住惊叹道。

“你说得对,我的副船长。这里是天狼星系,最外围的那颗白矮星就是已经死亡了的普鲁托!”

“什么?我没听错吧?”韩宇不敢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这意味着他们距离自己的故乡越来越遥远。“难道说我们的飞船完全是在朝着另一个方向航行,而不是太阳系?”

“事实就是这样。我早说过飞船能否顺利返回都是个问题,这下真被我说中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当初飞船在设计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切技术指标都是按照太阳系的情况来设定的,毕竟之前我们队其他星系的情况都不太了解,现在终于惹下麻烦了。”

“那为什么‘探路者’都能顺利返回,‘麦哲伦’号的动力系统比它们强大了上百倍,却没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你没听帕罗拉斯特领袖说吗?那完全是它们有意要将探测器送回。”

“这就是说,不排除他们在‘麦哲伦’号控制系统中做了手脚的可能性?”

“不要怀疑帕罗拉斯特人的诚意,是我们的技术问题。”

“那……”韩宇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还有四十多年的时间,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说不定这个星系也存在着可供居住的宜居行星,先看看再说吧。”

“可是,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不管地球那边了吗?”

“你先别着急,看看再说。办法一定会有的。”

韩宇彻底无语了,茨威伯克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淡定。

这时,控制大厅的门开了,几名身穿白大褂的人形机器人走了进来,二话没说,径直朝着斜靠在座椅上的茨威伯克走了过来。老船长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冰冷的听诊探头以及各种扫描仪器已经贴在了他的头部、胸部和腹部。

“你们……”老船长一时不知所措,慌了手脚。“谁让你们来的!”

“是我让他们来的。我的老船长,您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您要知道您的身体他不止属于您个人!”

茨威伯克一时又气又恼,无言以对。

机器人医生对茨威伯克的身体进行了全面检查,发现其他各大器官都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大脑供血微微不足,加上长时间缺乏运动,血管内沉积物有所增加。

“船长先生,您该好好休息了。”手拿听诊探头的机器人医生说,“您每日的平均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长期消耗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韩宇赶紧接茬说:“医生说的对,您要相信医生说的话。这样吧,您先回生活区调养一段时间,等身体恢复了再回来,这里就放心交给我吧。”

“我没事,我还能坚持。”茨威伯克说着,暗暗用尽全力站立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稍带痛苦的笑容,双拳紧握,用力摆了摆手臂,又拍拍胸脯。“你看我的身体多结实,没问题的。”

“别装了,老船长。您的脸色瞒不了我。”

“你怎么老是怀疑我的身体呢?是不是想早点坐上船长的位子?”

“这还用怀疑吗?您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医生刚才也说了,您确实需要好好休息。回去吧,这里放心交给我好了。”

“别说了,我不会离开这里的,尤其是这种时候。”

“你……真是个老顽固!”

控制大厅的们再次开了,费尔南将军和菲舍尔先走了进来,随后是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和苏拉、艾琳。进来之后一看大厅里这阵势,菲舍尔心里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是干什么?医疗队怎么会到了控制大厅?难道是老船长突发疾病了?……”他没敢在继续往下想。

“这里发生什么情况了?”费尔南将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副船长非说我身体有毛病,把医疗队都叫来了,你们看我不是很好吗?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疑心病太重了。”茨威伯克笑着摆了摆手。

每位船员都知道他是在勉强硬撑着,他微微颤抖着的身子说明了一切。不过,这倒不是让大家最担心的,最让人担心的就是飞船是不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圣诞节的狂欢还没开始,就被一个紧急通知给召来了,肯定是有什么重大突发状况。

“好了,各位。圣诞节快乐!”茨威伯克笑着朝大家挥了挥手。

“圣诞节快乐!船长先生,还有副船长。”杰克笑着说道。

韩宇抱了抱拳,微笑着说:“大家同乐,同乐!”

“上帝跟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把我们送到天狼星系来了。”茨威伯克说着,吃力地走到大屏幕前,把星系图重新调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明珠不解地问道,“难道是飞船的动力系统出了问题?”

“天哪!现在离家越来越远了,我们还能回去吗?”艾琳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等于说飞船一下子从距离地球四光年的阿尔法星系跳跃到了八光年之外的天狼星系,可是按照飞船内部的时间来计算,所用的时间和离开太阳系到达阿尔法星系的时间相差不大,这是不是意味着光子火箭得到了更加强大的动力加速度?”

茨威伯克摆了摆手,平静地说:“大家先不要惊慌,这是飞船设计的一个技术漏洞。当初只考虑到太阳周围的力场环境,没有考虑到它与双星系统之间的差别。毕竟这是人类第一次离开太阳系,谁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不过,我向各位保证,在我去见上帝之前,一定会把大家带回太阳系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脸上带着各种复杂的表情,有惊喜也有失望,谁也说不上来该用什么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复杂感受。控制大厅一时变得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杰克终于忍不住问道:“船长先生,我们现在是该返航还是要对这个星系进行考察?”

“今天召集各位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茨威伯克说着,将画面上的星系图放至最大。随着飞船快速向天狼星系靠近,星系图上的天体分布情况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中央部分是一个又大又白又亮的天狼星,四周环绕着气体和尘埃组成的扁平圆盘,白矮星普鲁托正散发着耀眼的白光。“各位请看,这里有着好几颗行星。我个人倾向于对这个星系进行考察,因为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当然,这完全取决于大家的意见。”

杰克首先表态说:“我认为既然来了,不如顺便考察一下,顶多再耽误半年时间而已。”

“我认为完全有必要,”费尔南将军语气坚定地说,“就算这里只是一片荒凉的不毛之地,那也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毕竟就算现在即刻返航,我们也一样要穿越这个星系。”

“外交官阁下,您认为呢?”茨威伯克看了看菲舍尔。“我没什么意见,现在一切都是个未知数,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所有人一致同意对天狼星系进行考察,这正是茨威伯克想要的讨论结果。对于这位对着天空研究了大半辈子的老科学家,就算是飞船永远无法返回地球,他也始终会坚持探索,尽管那样做对于此事的人类来说毫无任何意义。

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决定下来了,大家争论的谈论的焦点再次集中到茨威伯克的健康状况上来。所有人一致劝说老船长暂时回到生活区休息调养,在大家的反复劝说下,老船长始终固执的坚持要留在控制大厅。最终大概是大脑当中植入的纠错程序产生了作用,老船长改变了想法。

“好吧,我是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我不在的时候,就由韩宇暂时代替我的工作,请大家务必全力配合!”

“放心吧,船长先生。”费尔南将军耸耸肩膀,两道犀利的目光剑一般扫过其他人的面孔,目光中充满了霸气,那意思好像是在说:“我看谁敢不服从代理船长的命令!”

其他人扶着老船长除了出了控制大厅,将军和欧阳明珠留下来陪着韩宇。韩宇开始了他代理船长的工作,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复杂的事情要做,航向调整和航速控制等等一系列常规操作任何一名宇航员都能完成,作为船长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要细心观察飞船周围空间的环境变化,及时处理一些突发状况,还有就是合理安排和调度船员们的工作和休息,这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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