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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夜幕下的战斗

回去后,我们立即把这个令人兴奋的结果告诉了索飞。随后我们收拾好行李,制定了一下路线就匆忙赶到了放陨石的地方,一座带碉楼的两层石屋。

我们去时,酋长已经带了四个健壮得像牦牛一样的男人在那里等候,他们都是带着面具的,其中一个是美思基。我们看不见那隐藏在面具之后的任何表情,除了酋长脸上的喜悦与敬畏。他上了三炷香,然后命令那四个人抬起石头跟我们往后山走去,为的是绕过其他人眼镜。他自己则留在庙中继续祈祷神灵。

此时已接近黄昏,天空血染一样的颜色,西边一片壮丽的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地。一片寂寞得可以让人骨头发酥的黄昏色调肆意洒在这片宁静的土地和山林之中。飞鸟和野兽们结束了一天的游弋之后,开始陆陆续续地返回它们的巢穴之中。任何人目睹了这样一个场景都会毫不犹豫地想起家来,也包括我。当我再一次无缘无故地想起那个远在天边而不能归的家和家中的亲人时,差一点落下泪来。确切地说,泪已跌到眼角。

但终究还是未能落下泪来,倒不是因为我的控制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美思基那可以逗人开怀大笑的语言扼杀了眼泪想要夺眶而出的念头。

他们四个人把石头一块黑布裹好放进一张粗绳做成的网里,用两根木棒并行抬着。美思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索飞:“你们男世人为什么眼睛前面都喜欢戴个框框呢?那也是你们的面具吗?”

索飞想了想,像老奶奶对孩子解释天狗为什么要吃月亮一样耐心地解释说:“我们世人不需要带面具,美思基。呃……这个东西叫眼镜,镜子的镜,我们带上它是因为我们的眼镜出了问题,有了毛病,带上它就能像那些眼镜没有坏的人一样看清楚东西。”

“哦。”他理解性地点了点头,“那就叫你眼镜世人吧。还有他。”他指着我说道。

“哈哈哈!”他这个可爱的问题引得我们一阵大笑。我们的笑声把另外三个抬夫也带笑了。唯独美思基自己还保持着一副认真的样子。

“那——你们世人也分成两种人吗?眼镜世人和没有眼镜的世人。”他真是个善于联想的小伙子。

“也可以这样说。不过我们都没这样分过。”索飞忍住笑回答他。

“那你们怎么分的?”

“我们把人分成两种,男人和女人。”

这真是一个可爱的人物,我也禁不住想要和他说上两句。“那现在,美思基,我们世人应该分为几种呢?”

他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地说:“四种。戴眼镜的男世人,没有眼镜的男世人。戴眼镜的女世人和没有眼镜的女世人。”

我们又是一阵大笑。

于蓝似乎也起了兴致,她摘掉我的眼镜戴在自己脸上问美思基:“那现在我是哪种人呢?”

“你是没有眼镜的女世人。”他果断回答说。

“可我现在是戴了眼镜儿的。”于蓝故意反驳说。

美思基扶了扶面具,一本正经地分析说:“你戴的是他的眼镜,他已经是眼镜男世人了,你如果是眼镜女世人,那这里就有三个眼镜世人,可是只有两个眼镜,就不能有三个眼镜世人。”

“可是我戴了眼镜的,就该是你说的眼镜世人。”

“是——可是你又没有眼镜。”

“那我到底是什么人呢?”她似乎要将这娱乐进行到底。

“这个——呃——这,是什么才好呢?”美思基犯难地自言自语,他停住脚步,势必要解决这个疑问。

看呀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我又忍不住笑了。这真是个开心果。

“美思基,不要说话了。好好抬着。”对于他的工作不力,另外的同伴表示不满。

于是他极不情愿地把那个纠结的问题放下,全身心投入到了肩上的活计中来。

此时暮色已偷偷降临,天边那火一样的颜色早也逃没了踪影,只留下一片半黄半灰的天幕向下瞅着,像是在坚守这片土地,怕被人偷走似的。不出十分钟,漆黑的夜色就笼罩在了天地之间,身后的寨子里也立马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灯火。我们从寨子里出来已经走了两三公里路,此时正沿着一条羊肠山路向寨子后面的垭口行去。翻过这个垭口,会有一个悬崖,悬崖下面是一片丛林。我们计划把石头推下悬崖,滚入密林中,再下到林中将这石头挖坑掩埋,盖上枯枝烂叶,就神鬼不觉了。这个计划是相当完整的,最后的结果是,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这块陨石的下落。就连那四个人也不知道,可谓万无一失。为此,我们特地带了两把短锄头,一把铁锹。

这些土著人是晋代以后才迁徙过来的,因此他们懂得冶铁、纺织、制腊也就不足为奇,手工制造出的铁器和衣服也是十分精致。甚至他们中的一些聪明人还懂得制药和炼丹术,为他们的长寿与健壮打下了物质基础。

随着夜色逐渐加深,脚下的路也越来越不清晰了。于蓝打开手电筒走在前面为大家照明。这些人一看见这个发光的东西又是惊慌又是兴奋。纷纷议论着这个陌生的东西。美思基则淡定自若,得意洋洋地向同伴解释着这个新式的玩意儿。

“他是一个很好的学生。”我向索飞赞扬道。

“停!我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突然,美思基叫停同伴。停在原地,侧耳凝神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美思基,你听错了,是你肚子的咕噜声吧,哈哈哈。”其中一人玩笑说,另外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睡在床上都能听到山上豹子打鼾的声音,肯定不会听错。可是这种声音我从来没听到过,不像野兽的声音,也不像人的脚步声。”他依旧呆在原地不动,转动耳朵的朝向,仔细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好了美思基,我们都知道你的耳朵好,可确实没什么声音啊,还是抓紧赶路吧。我肚子还叫着,等着回家吃饭的。”

“是有声音,我也听到了!在西边。”突然,一个个子稍矮的也说道。

这时,我也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依据经验,这明显不是自然界的声音,而是马达带动机械的声音。所有人都伫立在原地静静地听着,那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没过几秒钟,东边的天空中就出现了两个光点,那光点逐渐靠近,变大,传出“呜呜”声。

那是两架直升机,正朝这边飞过来。那几个人沸腾起来了,他们大概以为那是流星,或者天神派来的东西。

“大家不要说话,站在原地不要走动!”于蓝强烈命令道,同时关掉了手电。

那两架直升机飞到寨子上空盘旋了几圈,最后降落在那天开砖石会的空地上。

“这下有的玩了,可怜的孩子,这些尽然了这种方式来到这里。”于蓝说。

“他们比我们预计的时间早到了十几个小时。”索飞也如大难临头般感叹道。

我们认为不可能的事情成为可能了,这下该如何是好,情况的突然恶化使我显得惊慌失措,不禁自言自语。

“先看看情况,一定不能让那些家伙发现我们。”于蓝十分警惕地说,然后蹲了下来。

其余的人也放下肩上的活,或蹲或坐在原地。可以想象,此时他们心里必定充满了好奇与面对陌生事物的恐惧。

那两架直升机还没来得及停稳,就已经被蜂拥而来的寨民们团团围住。随后从机场里下来十几个人,在望远镜里远远可以看到,有十来个武装人员,均身着军装,拿着重型武器。其余的四五人则是专业考古人员,查司农也位列其中。

这些人还没在地上站稳脚跟,那些蜂拥上来的寨民就冲过去把一架直升机掀翻了。那些生性野蛮的人拿着手中的火把扔过去想要烧毁飞机,见点不燃又将火把从打开的舱门中扔进了机舱,飞机瞬间就燃起了壮观的火焰。他们围着燃烧的飞机兴奋地跳着叫着。突然一声巨响,油箱爆炸了,一团火球腾空而起,那些兴奋跳跃的人多半都在这可怕的爆炸中魂飞影灭了。

这样的场面激怒了那些活着的人,他们拿着长矛和弓弩要为死去的同胞复仇。乱箭窜过来,武装人员接二连三地倒下。他们抵挡不过数百人的进攻,迅速往另外一架飞机里撤去,有的躲到机身后面,有的躲到机身后面用武器还击,有的趴在尾翼下面躲避。箭矢如雨下,但怎么能穿透飞机的金属外壳呢?不少寨民也在枪声中倒下了。几十个健壮的汉子一齐舍身向直升机的方向扑过去,飞机驾驶员已经顾不上那些没上飞机的人了,转动旋翼缓缓离开地面,那些没能上去的三五个人狼狈地往后逃窜。

“哈哈哈!”于蓝大笑,“可别小瞧了那些土得掉渣的弓弩,在近距离范围内的杀伤力一点儿不比手枪差,这些不要命的野蛮人也不是几条枪就能打发的。”

“看样子是准备回去搬救兵了。”索飞也在一旁目瞪口呆地说道。他的表情跟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比电影里要强上一百倍的战斗场面一个模样。

“那可不是,没想到这些冷兵器倒把现代武器给打赢了。”我说。

美思基他们几个也为族人的勇武感到十分兴奋,刚才若不是我们劝阻,他们早已冲下山去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飞机并未飞走,而是悬停在了几十米高的空中。接着从机身下方射出两枚火箭弹。这两枚飞弹飞速之下,两声巨响,一座高大的碉楼和一间民房就被夷为平地。羌人被震住了,他们退缩成一团,不知所措。

展示完威力后,直升机又再次降落在平地上,从机舱跳下来一个人,看样子是来做谈判的。没过多久,人群就安静下来,老酋长在众人的保护下站了出来,经过几分钟交谈,促成了和平。那人像酋长走了过去,直升机上的武装人员也陆续下来了,后面跟着几个科考人员。

“情况有变,马上赶路!”于蓝立起身来,一声令下。可这时,出力气的一个人却放声嚎啕起来,因为被炸的那座民房是他的家。他愤怒地要去报毁家之仇,其他人也了按捺不住了,撂下担子就要跟他一起回去,就连美思基也准备往回跑。

“慢着!”于蓝掏出手枪指着其中一个的脑袋,“你要是敢跑,我手里的这个东西就会立马要了你的命!”

然而,枪这个陌生的东西并不能对他造成一丝威胁,那家伙伸出手掌想要挡住枪口。于蓝一脸尴尬无奈的表情,她没辙了。如果开枪,枪声就会使我们暴露,杀死了他我们也无法搬动石头。如果不杀,他们就会跑掉,也没有人去搬那块讨厌的石头了。

突然一声沉闷的枪响,那个人应声倒地,挣扎了一番,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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