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浩东不知道邱落雪究竟和佘琴琴谈了些什么。这时候他在心中甚至有些责怪邱落雪,怎么也应该在谈话后给他电话露个底儿。
就这样一直熬到晚上十二点,余浩东才去洗了洗睡了。他和佘琴琴的事情仍然无解。等待他的又是一个漫漫长夜。
余浩东在北京已经学会了抽烟。他现在习惯于靠抽烟来舒缓压力。进屋后他在自己的床头放了个烟灰缸开始抽烟。他就只买七八块钱的那种烟,对牌子无所谓。就是抽着解闷。也不往肺里吸,就抽到嘴里吐掉。愁酒闷烟,余浩东以前是极其反感别人抽烟的,没想到自己也抽上了。为了避免招惹佘琴琴,他在家抽烟的区域仅限于自己的卧室。
躺在黑暗里看着烟头一明一灭,余浩东感到自己的周围悬着一张无形的网,这张网他看不见,但是一动却能触碰到。这网有时候会缠在他脖子上,叫他无法呼吸,无法挣扎。
爱欲红尘,哪里有什么清凉彼岸在等他呢?
真愁人啊。抽完了一包烟他也没能为自己想出什么解脱之道。临睡前,余浩东想明后天找时间先把五万块钱还给马艳丽吧。
第二天是星期五,余浩东在上班的时候给马艳丽打了电话。
“艳丽,你说话方便吗?我回来了,是前天回来的。”余浩东说。
“回来了?方便的,你说吧。”
“无忌已经回安徽了,手术完成的很好。后续的治疗和检查都不错,医生就让出院了。”余浩东先把好消息告诉马艳丽。
“是吗,那太好了!我真高兴,这么一个小不点。什么时候叫我看看他的照片?”电话里马艳丽高兴地说。
“艳丽,我想明天和你见一面。明天星期六你有空吧?是这样,无忌治病的钱比预算的花得少。我想先还你五万块钱。”
“哎呀,我不等钱用啊。你先拿着吧。”马艳丽客气道。
“我知道你不等。但是钱没花了,我一定得先还给你这些。剩下的等我攒够了再给你。我真心的谢谢你,艳丽。”余浩东感激地说。
“好了,别说傻话了。你忘了我你的什么了?我是你的亲亲啊。我不帮你谁帮你?”
马艳丽接这个电话显然是在隐蔽的地方。但是她说到‘亲亲‘两个字的时候,仍然把声音放得极低。这两个字就把余浩东听得心旌神摇。一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出身风尘的女人。想想和这个女人在床上颠鸾倒凤的万般旖旎,余浩东鼻子一酸,差一点感激得流下泪来。
“后天我去找你吧,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我把卡还给你。上面还有五万两千多没用掉。”
“那好吧。到时候再联系。好久不见我也想你呢。那我先忙了。拜拜。”
“好的拜拜。”
当天晚上回到家,看到佘琴琴依然冷眼冷目地在看书。余浩东就问晚上吃什么。
“炸酱面吧。”佘琴琴光着脚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地说。
余浩东就去做炸酱面,同时也做了一个西红柿蛋汤。鲜红的柿子,漂亮的蛋花,再放一些海米,起锅后撒上葱花滴一点香油。余浩东现在做菜的本事直接是厨师水平。弄好后他一边往上端汤一边想,以后和佘琴琴离了婚,就带着高俊霞和孩子回老家的县城开个小吃店。凭自己的手艺照样生意兴隆。
佘琴琴坐在餐桌边吃着余浩东精心调制的炸酱面,喝着汤。一会功夫就吃得脸上冒汗了。这叫余浩东感到欣慰。
等佘琴琴喝了两大碗炸酱面后打饱嗝的时候,余浩东就说:“怎么样佘琴琴?你看我这手艺还行吗?”
“行。你还别说,你做得饭真不错。虽然其他方面我们不可调和,我就是觉得你做的饭好吃。”佘琴琴喝着汤,难得地心情好。
“那以后我和你离了婚,我们也没孩子,我也不能在古郡呆了。我就回家到县城开个小吃店,挣个辛苦钱。还能就近照顾我妈。说真的,你是本科我是初中,你是美女我是丑男,在一起确实不般配不协调。”
佘琴琴被余浩东的俏皮话逗乐了。
……
“谁说你是丑男了。”佘琴琴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地扎住。她意识到这么说就是承认余浩东不丑。
为了掩饰尴尬,佘琴琴故意清了清嗓子又说,“你长得不是怎么丑,主要是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卑鄙。人品恶劣。我就再不值钱,也不能跟个人品下贱的大奸若忠的家伙。”
说到这里佘琴琴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又变得的冷若冰霜。她觉得刚才对余浩东有些过于亲近了。主要是自己这顿饭吃得舒服,心情好的缘故。
余浩东不想吵架,就收拾了东西去厨房洗碗。即便这样,因为刚才的谈话家里的气氛也变得温暖自然了一些。
给马艳丽还钱的星期六是余浩东一个终身难忘的日子。那天中午,余浩东和马艳丽在老地方吃了午饭,顺便归还了她的银行卡。一切都好好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戾气。可是就在余浩东和她分手不久,马艳丽就出事了。
在凤凰酒店大门附近的公交车站牌旁,一辆急于兜客的出租车忽然失控冲到人行道上。在众人的惊呼中,一下子把人行道上走着的马艳丽撞了出去。
马艳丽撞倒在地,滚了几下没有流血,也没有看到明显的外伤。
出租车司机停车后,惊慌失措地看了看马艳丽的伤势。马上拨打了110和120。
这时候马艳丽还能坐起来,依着绿化树给余浩东打电话。
“浩东,你快来吧。我被车撞了,就在凤凰门口。”硬挣着说完这句话,马艳丽就觉得天旋地转,丢了手机昏厥过去。
接到马艳丽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后,余浩东整整愣怔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正坐在会西区的公交车上。
余浩东猛得站起身跑到司机旁边喊道:“师傅,你快点停车!我朋友她被车撞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司机一听,就赶紧靠边停车。余浩东下得车来一路狂奔。他都忘了可以拦一辆出租车。从他下车的地方到凤凰酒店大约有四公里,余浩东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就跑到了那里。他到的时候马艳丽已经昏迷不醒了。120的急救车也是才到,正在往担架上转移马艳丽。
余浩东跑到担架旁边急急地喊道,艳丽,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马艳丽已经不能回答了。
跟车的医护人员匆匆问道,你是伤者家属吗?麻烦你跟我们到中医院去。她的情况不大好,你打车跟着我们。
余浩东一听脑子嗡的一下,一愣神120急救车就鸣着笛开走了。这边交警正在勘察现场、询问肇事司机。
余浩东顾不得理这些,赶紧打出租车去跟着急救车。
一直跟到中医院急救室。余浩东只能手足无措地等在外面。屋里医生正在紧张抢救。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叫人毫无思想准备。但愿艳丽不会有事。
余浩东真心地为马艳丽祈祷。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后,有个医生从急救室出来,余浩东马上站起来。
“你好你是伤员的家属?”
“是的她怎么样?”余浩东急切地问道。
“她的情况不好。心脏和脑血管都因为撞击受了严重伤害,估计挺不了多久了。趁她现在还有意识,你进去看看吧。我们也无能为力,撞得太重了。”医生说完也不看余浩东,就转身往走廊那边急急地走了过去。
余浩东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他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凭本能走进急救室大门。
马艳丽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到余浩东进来脸上似乎还微笑了一下。屋里面还有两三个医护人员,他们带着口罩看不清脸色。但是从那沉默的态度判断,马艳丽似乎是在弥留前的回光返照中了。
余浩东的眼泪立刻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浩东哥,你来。”
马艳丽虚弱地招呼道。余浩东赶紧走了过去。
“艳丽,你要挺住。你还好起来的。”余浩东来到床边弯下腰攥住马艳丽颤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