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大理寺门前,摆上了十几口大箱子,最上面的箱子打开了,里面是黄灿灿的金子,映着明晃晃的太阳光,看得围观的众人都晃花了眼。
这时,有大理寺寺丞在旁边对着围观的百姓高声说道:“大家伙注意了,这些黄金都是朝廷拨下来准备赏给那侠客的,足足有一万两呢。除了赏赐黄金,还有可以世袭的爵位。这位侠客啊,不仅能得到这么多的钱,还能够绵延子孙,以后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大理寺寺丞的话音刚落,围观的百姓就叽叽喳喳的议论开来。眼瞅着那金灿灿的黄金,分外诱人,恨不得看进自己的眼睛里去,只可惜,自己不是那个杀死定国公的人,若不然,这万两黄金可就到手了。一时间,艳羡者有之,懊悔者有之,各有各的心思。有了大理寺门前这一出,不到一个时辰,这个消息就传彻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更有好奇的人纷纷围到大理寺门口,争着看那一万两黄金。
大理寺内,霍云卿和付东辰相对而坐,所不同的是,霍云卿云淡风轻,而付东辰则是满心焦躁,坐立不安。
正在这时,有衙役冲进来,高声道:“大人,大人,有人来领黄金了!”
闻言,付东辰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人呢,快带来!”
“就在大门口候着,很快就到。”衙役答道。
“把他带过来!”付东辰朗声道。付东辰满心欢喜,没想到这么快就抓到这个人了,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慢着!”霍云卿叫住正要走出去的衙役,道,“你且去外面候着,我与大人有话要说。”
衙役满脸疑惑,看了看付东辰。付东辰点了点头,示意他按着霍云卿的话去做。
衙役走后,霍云卿说道:“付大人,你不能让人把他带来,而是应该亲自出去相迎。毕竟,那是一位将要被封侯的人,品级在大人之上。”
“不过是一场戏而已,人都要被抓到了,还有必要再做戏吗?”
霍云卿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道:“若我所料未错,现在在门外候着的人,绝非真正的凶手。所以这戏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若不然,那藏在暗处查看动静的凶手,只怕会看出一些端倪。如此,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付东辰略一思索,觉得霍云卿的话甚是在理,于是马上整了整衣冠,大踏步而出,去迎接那候在门口自称要领赏的人。
果然,过了不到半刻钟,付东辰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一切正如霍云卿所料,来人是想冒领那万两黄金,被付东辰下令大打二十大板作为惩戒,以儆效尤。
霍云卿看了看略显焦躁的付东辰,道:“付大人,因为这万两黄金的缘故,之后只怕会有人来冒认,你须得找几个熟悉案情的人在门口待着,验明正身。比如问他们杀人时用的什么凶器,当时的天气怎么样,当天定国公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等等,只有那个真正的凶手,才能对这些了如指掌。而那些想要冒认的人,是断然不会知道这些细节的。”
付东辰听后,大呼高明,随即便吩咐人按照霍云卿所说的去做。
如此又过了一日,距离凌皇定下的破案日子,只剩下了两日。这一日上午,付东辰如坐针毡。若这两日找不出凶手,不要说他头上这官帽,只怕他这项上人头都难保。毕竟,凌皇昨日下那道皇榜之前,对定国公的家人好生安抚,声明是破案的需要,如此才敢颠倒是非黑白,下了那道皇榜,若不然,他们岂能同意?若是找不出凶手,凌皇岂会善罢甘休?想想这些,付东辰觉得头昏脑涨,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支着脑袋勉强在那里坐着。
“大人,大人,对上了!对上了!”
随着这一声高呼闯进来的,是一个身着藏青色滚红边捕快官服的青年男子。此人正是大理寺中付东辰最为器重的捕快,林翔。
付东辰见是他,懒洋洋地歪了歪脑袋,瞧了瞧他,不悦道:“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做什么?”
“大人,人找到了。”林翔迫不及待地说道。
又是这句话!付东辰懒懒地低下了头,从昨天到今天,这句话他已经听到了无数遍,可是每一次,都是一场空欢喜,闹得他是半分情绪也没有了。
见付东辰如此反应,林翔急了,道:“大人,这一次与之前的不同,这一次,什么细节都对上了。当天的天气、事件发生的地点、定国公所穿衣服的样式,甚至那随从所穿的衣服都已经对上了。依属下来看,此人必是杀害定国公的人,错不了!”
听闻此言,付东辰一扫颓靡之态,从椅子上弹坐而起,道:“快带我去看看!”
“是!”林翔精神振奋,答道。
付东辰兴奋地走到门口,却顿住了脚步,对着林翔说道:“你去把那新来的云卿叫来,在这里等着我!快!”
“是。”林翔应道。
之后,付东辰几乎是一路小跑,奔到了门口。门口,一个短小打扮的人等在那里,目光锐利,从身形来看,似是个会武的。
付东辰眼前一亮,疾奔至此人面前,道:“这位侠士,您便是那杀了定国公之人吧?”
那人下巴微扬,眼神倨傲,道:“不错,正是我。”
付东辰满脸是笑,道:“请!里面请!”说着,他扬手在前面指路,很有几分殷勤的样子。
那人闷闷地应了一声,方才挪动步子跟在付东辰身后往里面走去。
到了大理寺正厅,付东辰把此人迎在座位上坐好,上好茶之后方才落座,落座之后,他笑吟吟的看着来人,道:“敢问侠士高姓大名?”
“刘通。”
“好名字!好名字!刘侠士,是这样的,因此事事关重大,陛下言明一定要找到杀死定国公那老贼的侠士。因为奖赏丰厚,这两日也有不少人来冒认,故而须得再确认一番。刘侠士放心,若确定这义举是您所为,我即刻带您入宫,接受封赏。如此,以后我见了您,就要尊您一声‘忠勇侯’了。”
那刘通被付东辰的奉承话说的有几分飘飘然,点了点头,道:“有什么话,你问就是了。”
“那好。敢问侠士,杀死定国公和他的随从的时候,所用的是何武器?”
“无他,不过是淬了毒的银针而已。”刘通坦然答道,这可是他们那一带人的秘技,杀人于无形。
对上了。付东辰心里一震,继续道:“既是淬了毒的银针所为,烦劳刘侠士再说一下中了此针的人是何状态。”
“面目发青,双唇紧闭,中针时即会倒地。若是选好了位置,更是让人找不出下针的位置。不妨告诉你,杀死定国公的时候,我把那针刺在了他的头顶,想必大人到了现在,还未找出此针的位置吧。”说到这个,刘通不免有些得意。这一点,是他故意为之。
付东辰一愣,还真是这样,此前他命人查遍了定国公的全身,并未发现任何伤口,原来,这银针刺在了他的头顶,有头发遮蔽着,的确是不容易发现。
付东辰点了点头,问到这里,已经可以确定是此人所为了。只是事关重大,还是应当谨慎些。他冲着刘通抱了抱拳,道:“刘侠士,此事我还需确认一番。”
刘通点了点头,语气里有几分不耐烦:“烦劳付大人快着些,我还等着去我的忠勇侯府歇歇脚呢。”
付东辰笑了笑,道:“是。”
恰在这时,林翔和霍云卿身着捕快服,一道走了过来。
付东辰见了,吩咐道:“林翔,你速去和仵作同去,看一下定国公的头部是不是有一根银针。云卿,你留下,本官有话吩咐。”
“是!”二人齐声应道。随后,林翔去找仵作,霍云卿则留了下来。
付东辰见状,便把她叫到跟前,把他和刘通二人方才的对话悄声告诉了她。听完这些,霍云卿微微转身,看了看那刘通。
见霍云卿一个捕快也敢如此看他,刘通不禁有些恼怒,斥道:“看什么看!”很快他就是一国王侯了,被一个捕快如此看着,当真是让人不快!
付东辰忙出来打圆场,道:“刘侠士息怒,这捕快是刚来的,不懂规矩,若是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于他。”
“哼。”刘通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没过多久,林翔去而复返,对着付东辰躬身施礼,道:“大人,一切属实。”
付东辰精神大振,找了这么久的凶手终于落网了,他终于可以对陛下有所交代。顿时,他双臂一震就想呼喊衙役前来抓人。
这时,霍云卿却神色冷冽,遮住刘通的视线抓住了付东辰的衣袖,悄声道:“大人,且慢!”
霍云卿的话让付东辰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难道说,这个人还不是真的凶手?如此一想,付东辰紧盯着霍云卿,似是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