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谁的尸体,眩晕感越来越严重,兰泽暗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自己就要葬身湖底。
轻易地割断了尸体的手指,双脚一蹬水,四肢弹开,借着水的力量往上游。
身体渐渐失去知觉,她想张口喊萱草,一张口呛入一口水,她在水底的异动并没有引起萱草的注意。
湖边,萱草双眉紧锁,看着家丁提着灯笼越来越近,她心里莫地一凉,完蛋,这要被他们发现她俩在查案子,还不被立即捉拿了。
萱草心慌得厉害,看见水面急促地晃动,暗叫不好,用力一拉绳子,兰泽借势探出头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守夜的家丁听见声音立即大呼小叫:“不好了,湖边有人!”
“哪里?哪里?”其他家丁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过来,一群家丁疯子一般往湖边跑来。
萱草集中生智,将绳子一把扔到湖中,腾空而起,掠至湖边不远的竹林处,捡起几个石头往竹子上扔了过去。
扑通扑通几声,竹林那边响起一阵脚步声,是萱草故意乱走的声音。
家丁们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了过去。
而这边兰泽拖着麻木的身体费力地爬上岸边,整个身体靠意志在往前爬。
萱草看家丁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慌忙飞身掠回,一脸骄傲地对兰泽说道:“兰先生,我聪明吧,这招调虎离山……”
萱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兰泽的苍白的手向上伸了伸,无力地垂在地上,整个人晕死了过去。
萱草赶紧将兰泽抱在怀里,一探鼻息,心里忽地就惊了,急促地叫道:“兰先生,兰先生,你醒醒!”
兰泽并未醒来,萱草看着兰泽浑身是水,知道今晚是断断不能回到住处了,家丁万一发现了她们的水渍脚印,顺着就抓到了她俩。
萱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自己身上又没有带药,如今只能回到百味堂求助于荣姨了。
萱草将兰泽背在身上,沿着偏僻之地,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小碎步穿梭于京城的大街小巷,然而,萱草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迷路了!
身后,顾王府的追兵马上要追上来了!
看着一户人家就钻了进去,先逃命要紧,她将兰先生放在地上,刚想喘一口气,一个清脆剔透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
“兰先生,中了蛇毒,再不施救,恐怕就晚了!”
萱草大惊,回头一看,正撞上一个人的下巴,萱草抽了一口冷气,一抬头,看到一双墨玉般的美目,眼眸清澈,仿若七月深潭,望进去就出不来了。
萱草愣愣地看着贾延年,一时间悲喜交加,喜的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他,还能帮他一把,悲的是兰泽生死未卜,自己中意的男人此刻却一脸关切地看着兰泽。
贾公子翻过兰泽的腿部看了看,双眉拧成一股绳,说道:“果真是蛇毒。”
说完不顾兰泽浑身泥水,抱起兰泽的身体,大步就往内室走去,从自己瓶瓶罐罐的药中找出一瓶来,拔掉红色的塞子,将药丸送至兰泽唇边,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将药送了下去。
萱草跟着进来,正碰见贾公子将兰泽伤口处的衣服撕掉。
刺啦一声,衣服开裂,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贾公子情急之下做出的举动,白得令人眩晕,他也愣住了,皮肤吹弹可破,伤口处已经一片青紫,细长的腿,再往上他无法想象,这一辈子唯一碰触的女人就是江爷了。
那一晚,两人如蛇一般撕扯,他如同跳入温润的水潭,整个人失去了重心,任由地漂浮。
她在他身下嘤咛,无数次,两人在山巅处爆炸,绚烂的烟花在绽放……
他的江爷,此刻在哪里?或许这一辈子都找不到她了吧,可是,他怎么能甘心,她是他的至宝!
萱草脸色绯红,急忙扑了过去,惊叫道:“贾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失礼!”
贾公子面若桃花,嗓子发涩,轻轻地咳嗽了两下说道:“无意冒犯,但是她的毒若是不吸出来,会危及性命的,你帮她做吧!还有把她恢复心跳,这个你应该懂得!”
萱草瞪着一双眼睛,趋使他赶紧离开。
萱草两眼婆娑地吸着毒液,这剧毒之物片刻就令萱草的嘴唇变得乌紫,待毒液吸得差不多的时候,萱草双手交叠按压兰泽的心脏。
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兰泽哇地吐出一口浓稠的黑血来,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眼。
“兰先生,兰先生,你终于醒过来了,快吓死萱草了!”
萱草高兴得又蹦又跳。
屋外,听到声音的贾公子,提着袖袍匆匆忙忙地进来了,一进来就着急地扑了过来,抓住了兰泽的手说道:“你可是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儿,若是有事儿,岂不是世间又少了一个奇女子!”
兰泽冰凉的手被贾公子紧抓着,脸色慢慢地红了起来,面部发烫,想抽出手,又没有一丝力气,遂把脸扭向了床内一侧。
“贾公子,我刚给你说过,男女授受不亲!”萱草一跺脚,特气愤地指着贾延年。
贾延年看着眼前这个柔弱又聪慧过人的女子,她的一笑一颦,她口齿之间的香甜,她颇具谋略的脑袋,在自己眼前回放,他的心微微一动,立即就止住了,暗自责骂自己,贾延年啊贾延年,你这样如何对得起艺宸丫头,她尚未着落,自己不去寻找,竟然胡思乱想起来。
微微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夜色格外的烦闷。
汤圆真的能帮自己找到她吗?
兰泽扭过脸来,轻声说道:“谢谢你贾公子,我们还得回去,若不然,顾明川如果明天发现我不见了,我要惹祸上身了,对了,贾公子,我说过,一定能查到韩王府书房后面的指纹到底属于谁,现在查到了!”
贾公子衣衫飘然地转过身来看着兰泽,眼神里满是清冷之色,说道:“查到又能怎么样,现如今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你赶紧走吧!”
转瞬间两个人的模样,兰泽摸不透贾公子到底怎么了,萱草更是如此。
萱草将兰泽扶下床,敷衍地对贾延年福了福身子,说道:“无论如何多谢贾公子,多有打扰,我们告辞!”
萱草和兰泽原路返回,清晨还没有苏醒就被门外的吵闹声给惊醒了。
砰砰砰的敲门声极为剧烈,萱草揉着眼睛披了件外衣就去开门。
门一开就被蜂拥而来的人给挤了踉跄,一股浓重的胭脂水粉的香风吹来,是柳婉婉带领一群小妾来兰泽屋里抓贼人来了。
“兰泽!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柳婉婉手叉着腰,颇有泼妇风范。
兰泽慢慢地将衣服扣好,散着头发面色苍白地出来了,她的虚弱模样令柳婉婉吃了一惊,昨晚还活蹦乱跳,今天怎么像大病了一场?
“夫人,何事找我?”兰泽找了把椅子坐下,对这种女人没有必要有礼貌。
“昨晚府上遭贼,听护院说贼人往这个院子跑来,你是不是窝藏了贼人?”柳婉婉气势汹汹,认定了兰泽就是贼人。
“不知道府上丢了何物?”兰泽脸色蜡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来。
“是我陪嫁的金银首饰,怎么,刚来到府上就艳羡府上的夫人们的财物了吗?我告诉你若是我搜到,我必然剁了你这个小蹄子的手!来人给我搜!”
兰泽闭了闭眼说道:“你们再闹腾下去,顾王府就要败了,难道你们就不替你家王爷着想,如果还知道分寸,现在就去前院,想办法为顾王爷分忧解难吧,否则,树倒弥孙散!”
柳婉婉一愣,她听说这个兰泽有过人之处,现在听这样说,完全没有缘由啊,难道是信口胡诌?无论怎样,暂且放她一马,早晚她都逃不出自己的手心,不如先去关心一下自己的男人,没有他哪来的荣华?
兰泽吩咐萱草给自己更衣。
萱草问道:“你这是为何?不如躺下好好休息一下!”
“不了,我要去前厅帮一帮顾明川!”
萱草一愣,不知道兰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早晨的太阳刚刚升起,空气极其清新,莫地天空上响起苍鹰的鸣叫。
一只黑色的身影如箭一般俯冲而下,在落地之前滑了个弧度,轻轻地落在了兰泽的肩头,萱草一惊,正准备出手,就看见兰泽将苍鹰抱在了怀中,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素手不停地抚摸苍鹰光滑的羽毛。
“汤圆是你吗?”兰泽喃喃地说道,她坐在轿子上来顾王府路途中看到天上的飞鹰还在猜想到底有没有汤圆。
十年来,汤圆还活着,并以气味认出了自己。
兰泽心里百感交集,萱草不明就里,看着一个莫名其妙飞来的鹰竟然这般温顺,实在出人意料。
“兰先生,你看这里!”萱草突然发现汤圆的右腿上绑了个三寸长的竹竿,打开之后,是一白色的帛书,帛书上写道。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