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卫国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怎么了?不像吗?”
“这……”容颜结结巴巴,正想开口,就听到一阵清润的嗓音随风飘到耳朵里,“颜颜,这里风多,穿这么点,不冷吗?”
容颜感觉自己呆了呆,垂在一边的手也抖了抖,慕安之他怎么来了,离她打电话给他,才二十几分钟,他这么快就出现,不会真是为了陪她吧。
黎卫国转过身看着慕安之,爽朗大笑,“安之,你回来了啊。”
“舅舅……”慕安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朝容颜走去,“你怎么来了?”
黎卫国嘘了口气,“这不想你们了吗?”
容颜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这对怎么看,怎么不像甥舅,也怎么奇怪的甥舅。
发愣的空当,慕安之已经走到她身边,并且很捻熟的拉上她的手放到嘴巴,很体贴,很温柔的呵了呵,“颜颜,这里冷,我们先回家。”
从头至尾,他都没看黎卫国一眼。
“安之!”黎卫国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要舅舅了吗?”
慕安之俯身到容颜耳边,柔声说:“颜颜,等我一会啊。”
接着,他松开容颜的手,转身朝黎卫国走去。
感受到手心温度的流逝,容颜转身朝不远处的人影看去。
隔得很近,容颜看到慕安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钥匙给了黎卫国,什么也没说,再次转身朝她走来。
手再次被慕安之拉上,容颜被他拉着走出几步,心里一阵好奇,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黎卫国正举手里的钥匙对她微笑。
这抹笑,看着是笑,看得容颜却浑身直起一层鸡皮疙瘩,忙收回目光,再次感受到抓在她手上的大掌的温暖,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个念头涌出,容颜再次自嘲地笑笑,慕安之,她曾经最不信任,最排斥,最猜忌的人,如今却能给她这样的感觉,看来,自己生活圈子里的人都实在太阴暗了。
慕安之仿佛猜到身边人的心思,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走过哨位后,没有朝家属区,而是直接朝部队后面的操场走去。
绿树成荫的山脚下,容颜和慕安之肩并肩的坐到一块大石头上。
慕安之虽然拂袖把石头上的雪尽数扫尽,冰凉的雪气却还在,猛一坐下去,一个沁凉的寒意从身体某个部位席卷至全身。
容颜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事实上王芳是真昏迷还是在慕安之的指示下装昏迷,早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再一次见识到了某个男人的睿智敏锐。
她抬手罩在眼前,朝远处的山脉看去,或许是考虑到隐蔽性,这个部队是倚山而建。
远眺过去,入眼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在这样寒冷的季节,大概也只有在这里能看到这么繁荣盎然,胜似春天的景致。
“颜颜……”慕安之偏过头,定定看了她几秒,他的声音伴随一阵冷风一起响起,“以后不要轻易去相信别人。”
容颜收回目光,没看他,只是直直的看着自己沾满污泥的鞋尖,“你说刚才那个自称是你舅舅的大叔?还是指我轻易相信王芳被我弄昏过去?”
“不光是这两件。”慕安之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都有它的双面性。”
听了他的话,容颜讶然失笑,“慕安之,我不是学哲学的,也不及你聪明,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别和我这样绕,我要搞不清的。”
慕安之收回目光,淡淡看向天边,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天色快黑了,“他不是我亲舅舅,是我母亲青梅竹马长大的邻居,算起来,也可以说是舅舅。”
“青梅竹马长大的邻居?”容颜“哦”了声,这才恍然理清一些事,一声苦笑,“难怪在你家时,他想杀我。”
顿了顿,她又想起什么,“那……那天晚上到我房间里来杀我的人也是他派来的?”
慕安之捏了捏眉心,没说话,片刻沉默后,他伸手把容颜揽进怀里,似乎两个人紧紧相依偎在一起,不仅仅是在给容颜取暖,更是在给他继续朝下说的勇气,“那天的人不是黎叔派的,而是……”
话到这里,他揽在容颜肩头的手紧了紧力,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呵,容颜抬起头,看着他好看的下颌,发现他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颤抖,忽然明白了什么,“那个人是你父亲派来的?”
反问的语气,却是肯定的答案。
慕安之没说话,用他的沉默,算是给她了肯定的答案。
被人拥在怀里,容颜身体已经不再感到寒冷,但是,她的心仿佛陷入三丈深的冰窖里,冷得整个灵魂都在颤抖,她听到自己牙齿打颤发出的咯吱声。
吸了吸鼻子,她顺着男人视线看去,天边漂浮着几片孤寂的云朵,云朵下坐着两个人同样孤寂的人。
“慕安之,谢谢你。”良久,容颜轻启贝齿,对着身边人低语喃喃。
回想起慕海生犀利的眼神,想起他手边有关于她的资料,却不知道她姓容的事,容颜已经明白他把她丑化的真正原因,也明白资料是谁篡改的。
慕安之这么做,虽然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却也算是想保护她,道声谢,真的是她应该坐的。
闻声,慕安之长长叹了口气,“颜颜,一切都会好的,有我在呢。”
这句话,比甜言蜜语的情话还要动听,容颜差点沉醉了,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脑海里闪过“柔媚”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