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紧盯着急如乌闪的桃木剑,心中却是转着,狗屁的黄泉路啊。
我原先是被那些小说电视骗了,以为黄泉路黄泉路,就是黄的,特么这白亮得刺眼,黄个狗屁啊,而且脚下越来越不平,磕碰得厉害。
是不是些骨头什么的?心里一冷,不敢分心,直追。
不对!先前白亮的光涌裹着我,而此时,明显地转莹,虽是细微的变化,但极敏感而且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我,还是发现了这点微妙。
更古怪的是,桃木剑一沉一升,颤了起来,而且速度明显地转慢,当然,还是疾快如飞了,只是比之先前,也是微妙的变化,似有什么东西粘拖着剑身一般。
我本能地身子一紧。
“别怕,跟紧了,别停,这就是一条万骨道,四周口全是骇骨,我没说,就是怕你又问个没完,先前的白骨架因在洞口白亮些,越深越莹。”
“万骨道是阴途,吸阴补路,我如不抱着你,早也是没多少力气了,那老东西游玩世间,不知道那身子盯不盯得住,但愿吧。”
刘凤亭在我耳边说着。
怪不得桃木剑似粘拖一般,却原来是这样。心里真急,师傅先前可没说有这危险的,哎,师傅也是拼了。
呼,呯!
突地,桃木剑猛地一颤,却是直插向前。
咦?
怎么回事,桃木剑似碰插到了一块亮莹莹的壁上,我这里看过去,就如悬在空中一般,而听响声,应该是插到了什么东西上。
桃木剑不动了。
紧随桃木剑的黑影子一闪,竟然消失了。
哇呀!
黑影子就是刘古碑,师傅怎地突地不见了。老天!这又是咋了,真的身子盯不住么,又一次消失了!
脚下一拧,刚想站,耳边一声:“别停!”刘凤亭的声音。
直掠前去,到了颤动着的桃木剑跟前,脚一沾地,又是掠起,看清了,一块莹壁,桃木剑就是插在上面,而莹壁上,却是伏着一个人形,有淡淡的黑影。
师傅吸到了莹壁上!
桃木剑插到了莹壁上。
完了完了完了,这特么还只走了这一段,这和洞壁浑然一体的莹壁竟然吸了师傅挡住了我们。
“老东西果然身子不行了!你别落下,四周跑动。”
刘凤亭也是急了。
我只得游走于莹壁前。
脚下又是磕碰,这时侯不管了,低头一看,天,骇骨,还有人头,果然是骇骨满地,人头乱滚。
这与其说是万骨道,倒不如说是乱葬岗啊。
“哎,还是那个贱,哦,不,还是她有心,来帮你了。”刘凤亭突地在我耳边说。
“快,看准脚下,脚落花心,不可踏偏,一步一花,先到壁前。”刘凤亭急急地说着。
我低头,刚才一愣神的功夫,怎么莹白的通道上,多了些盛开的花瓣。刚才刘凤亭只说了一个贱字,明白了,这是月儿在帮我,而且莹白里的花朵,就是灵花幻形,月儿在体内帮我。
依言踏上花瓣。
晃动着,一步一朵花瓣。
此时看清了,这万骨道,我靠,底上全是骇骨人头,而其间,却是莹着凝脂,因都是白的,我还以为是实在的底部,却原来,根本这些骇骨人头,就是浮在凝脂之上。
怪不得刚才刘凤亭要我别停,而且要我别看,更让我只管追了。
凝脂先前在上面见过,慢说这有毒,单是一想到是尸身上的融脂,我且不说是踏上,就是一想,就想吐。当然,如果真的停下踏上去,绝然掉落。
这也明白了刘古碑先前进来时交待的话了,原来,万骨道底部,根本就是凝脂深渊啊。
倒是这些花瓣救了我,一步一踏,虽是摇动,而且也激得那些骇骨人头在凝脂里浮沉,我和刘凤亭却是稳稳地一步步靠近了莹壁。
看来刘凤亭倒是看在月儿灵花急救我们的份上,本想顺嘴又是一句贱人,却还是用了个“她”字,这算是对月儿此举的感谢了。
壁前莹光漫动,而那淡然的黑影人形,深嵌在莹壁里,桃木剑也是没到剑柄,而且一直在抖动。似乎就象是在与莹壁抗争一般,莹壁想吸入,桃木剑抖动着抗拉。
陡起的变异,一下子让我没了主张。
“辛苦你了,我还不能下来,这些花瓣,我可是踏不得,她生我气,一定不肯让我踏的。”刘凤亭在我耳边说着。
“没事,我抱着你习惯了,不抱着你,我倒还担心,这样挺好的,你快想啊,有什么办法啊。”我紧盯着越颤越厉害的剑身,而且更让我心焦的是,师傅本来淡然的黑影子,此时越来越淡,傻子都能明白,与剑身一样,正在被莹壁吸入。如果全没,那就真的完了。
哗哗哗!
激流声。
身子突地猛颤。
骇然低头,花瓣在动。准确地说,是莹亮的凝脂里,那些骇骨和人头,此时如疯涌一般,竟然全在凝脂里游动而来,挤撞着花瓣,拉得我也是几至站立不稳。
更紧地抱了刘凤亭,小心地踏着花瓣,左挪右躲,又不敢太用力,我怕是激起凝脂飞溅,这东西,是有毒的,这是我先前就知道的。
吼吼吼!
凝脂内底,是什么东西在搅动一般,老天,凝脂突地如卷起的狂浪,一米多高,竟然一下子扑涌向我。花瓣摇动,却是突地飞升而起,我整个人被抬高,胆战心惊间,躲过浪头。
呼起涌落,飘摇不定,我有种坐海船的感觉。
这不行,时间长了,难免有失啊,心焦!
“坏了,万骨道在生长,待它长成封闭,我们就会困死在里面。”高凤亭声音发颤。
这我相信,无处不在的生长,就是这里的最大的阴诡,或许,也就是六道轮回的要义吧。
盯向剑柄,已然快没到柄头,而那黑影子,淡得快看不见了,而我抱着刘凤亭,还是在花瓣上涌起涌落,无可奈何。
啊!不对啊!
那些人头,准确地说,骷髅头,突地全然向上,也就是嘴向上,而嘴里,怎么冒出白雾来,刹间,冷气透骨,而凝脂,也是突地变得僵硬,先前是脂浪,现在,几首是脂块,花瓣涌起涌落间,缓了下来,看来,月儿之力,也是渐要用光啊。
当真要困死在这万骨道里了么。
“等不得了,快长成了,全僵变硬之时,花瓣也会冻在其间,那时,谁也跑不脱了。”
刘凤亭更急了。
“快,你把我扔向莹壁,冲开莹壁,我们过去。”
刘凤亭急叫着。
“不行!”我断然拒绝,“那你不是死了么,不成,这不成,要死,我们全死在这算了,也作个伴。”
“傻啊你,你忘了我是鬼了么,我是阴身,你阳身不能碰的,这也是开门之时那老东西要我才能开的道理,你扔出我,可以在那边找到我的。”
“你贯注全力,扔出我,定能破壁,阴壁得破,那边,记住了,全是棺材,有一口棺材中,就是我,还有插关桃木剑的那口,就是老东西,你可千万记住了,别弄错了。”
刘凤亭急着说,在我怀里挣个不停。
“我怎么知道哪口是你的?”我急问。
“你又忘了,你不会闻啊!”刘凤亭急说着:“快呀,来不及了。”
此时,吼声更大,花瓣如凝,真的快全冻住了。
猛然双手贯力,我将刘凤亭一下托起,呼地全力扔向莹壁!
轰轰轰!
万骨道骨回音不绝。
莹壁轰然炸裂,我只来得及看到桃木剑呼地飞穿而出,整个人就如同有着巨大的吸力一般,呼地直扑向前。
眼前一黑,却是迅速适应。
这他妈地如变戏法啊。
眼前,竟是如同一片山岗一般,而且,还就是满布棺材,黑漆漆的。
身后,看不清,近处是山岗乱草,远处黑糊。
莹壁不见了,骷髅头骇骨不见了,花瓣也不见了。
我这是穿到了什么地方吧。
心里一震,莫非,这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一念及起,心里一冷,呼地掏出青铜小刀,刀身却是不红。
不是阳界!
刀身不红,定不是我平常呆的地方,只能是阴间。
望着山岗上乱草丛中的棺材,漫山遍野,就眼及所见,怕也是千口之多。
这怎么找?触眼所及,口口棺材严严实实,而且阴风绕脊,裤管子里直涌而上的阴冷,让我的心都在发颤。
桃木剑根本看不到,一口口寻过去,那找死也找不到的。
唉,时间紧,忘了详细问刘凤亭一个清楚,可急死我了。
脚下全是乱草,草不深,但却是密,而且长得特好,似乎养料充足一般。
脚一动,草索索地响。
猛然发现,这草与平时我见的草不一样,虽是绿油油的,但如同冻僵了一般,绿色而无生命,僵绿着。
或许,这里本来就没有生命!
一想到这里,我又是一个冷颤。
我这是真的到了死亡之地么?
难道传说中的地狱,就是这般地死寂而毫无生命!
阴风突地鼓突。
耳内满是异响。
叽叽咕咕!
是人声,但又象是所有的人声纠结在一起的声音,漫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