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之尊轻笑了声起身,经过黄昭仪身侧时被她拽住袍角娇嗔,“皇上,臣妾要陪皇上一起去更衣。”
睿帝拂开她的手,轻挑起她的下巴,“昭仪明日吧。”
溶月自然明白睿帝此去之意,抬首看向湘后,她虽强颜欢笑维持大局,眼光却似有泪光闪烁。
御园中的御河中红莲已残,青荷仍在,河中有一船坞,是睿帝为消暑所设,李进忠手下的内侍将玉藻带进船坞,就要解她的衣带,被玉藻猛地推开。
“你们这些不男不女的东西,动我做什么!”
“咱们这是按例搜身,看姑娘身上可有有损皇上龙体之物,得罪了!”
两名内侍监将玉藻衣衫褪尽,就连发簪鞋袜也未放过,处理完后将她裹进一床薄薄的锦被,“姑娘在此稍后,这乌篷船中躺上一回,日后有没有福气,就看姑娘的本事了。”
玉藻躺在船坞内,紧紧拢着锦被,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她本是仰慕豫王之人,随豫王回府后见他终日郁郁,才下定决心为豫王解忧,入宫伺候当今圣上。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当真到了这一刻,还是难以抑制地悲伤。
殿下,玉藻此身从此便与殿下无缘了。
李进忠在前掌灯,引着睿帝来到岸边,放下船头绳结,“皇上请更衣,奴才们到远处伺候着。”
睿帝掀帘而入,乌篷船摇曳着向河心去,从前这样忽然的临幸也不是没有过,只是睿帝今日格外有兴致,小船摇曳的水声直到半夜才停下,在岸边伺候的内侍跟着船坞跑动,折腾了半夜。
武侯夫妇小酌了几杯,湘后与两人闲话了几句家常,送两人出宫,临行前还叮嘱溶月,得空多到宫中走走。
一上马车,武侯就将方才促狭的妻子抱至腿上,溶月顺势捏住他的耳朵,“源少商,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碍于车夫是源阀家奴,溶月不敢大声,只得用动作与他抗衡。
“夫人方才撩地为夫心里痒痒,就打算这样过去了?”
“我哪里有!”
少商握着他的手,欲带向腰腹处,被她挣开。“就是方才,为夫正欣赏歌舞,夫人正是用这只手在为夫腿上撩的,还不承认?”
“夫君心术不正,还赖在我身上。”
少商微眯起眼睛,“夫人再说一遍!”
“我……”
下一秒,少商就强势吻了上去,溶月躲闪不及,一只手不禁握在了他脖颈处,摸着他凸出的喉结,脑中一片混沌。
少商并不安于浅尝她的唇瓣,更加深入地吻下,唇齿间的温热触感令溶月两颊微热,不自觉闭上了眼睛。她不讨厌这样亲密的感觉。
马车上的浅尝辄止使英明的武侯得到鼓励,抱着娇妻回到新房榻上,“夫人,为夫今日可以睡到床上来么?那张小榻睡的腰疼。”
溶月含羞不语,少商立时挑下帷帐,钻入帐内,蜻蜓点水般吻下。面憨耳热之际,身下的人忽然皱眉。
“月儿怎么了?是为夫弄疼你了吗?”
溶月捂着小腹,“我……好像来了葵水。”
少商闻此一笑,与她额头相抵,轻抚着她的背脊,“那你好生养着,来日方长,今晚我只抱着你睡,绝不乱动。”
“嗯,你睡床边去。”
夫妇俩第一次同衾而眠,少商虽被她赶到床边,却紧紧握着她的手,相比初时,彼此的关系已经进步很多了。待她静静睡去,少商将头埋在她发间,嗅着她发间香气,渐渐平复自己的心绪与呼吸,想起边城初见时,又不禁失笑。他们还有长长的一生要相守,实在不必急在这一时。
一室旖旎,小轩窗外只闻叶落之声,屋内熏笼里溢出暖香,一时间静谧无比。
重阳节后翌日,睿帝走出船坞,此时乌篷船正停在了女圣宫附近的河道。跟着船坞守了一夜的内侍监忙迎睿帝下船。李衍在女圣宫前逡巡良久,“既然是天意,就赏她个美人吧,李进忠,让人把崇禧殿收拾收拾,里面的一饰一物都不许更改,玉美人今后就住这了。”
“奴才替玉美人谢皇上隆恩,不知昨夜是留还是?”
睿帝垂眸,语气里没有一丝情感,“赝品终究是赝品,你也跟了朕这么久了,竟连这点都揣摩不到?”
李进忠连连称是,命侍女将玉藻穿戴好后扶进女圣宫,带了几名小内侍跟进去,亲自执杖打向玉藻腰际,昨晚本就折腾,她立时就昏厥过去。
身旁小内侍都是新进宫不久,认了李进忠做干爹,由他带在身边提点教养的,见此甚为不忍。
“干爹,昨夜皇上分明宠幸了她好几次,一早又封了美人,为何还是不留呢?”
李进忠一拂尘抽向他,“你这小牙胚子懂什么,宫中是什么地方,这姑娘是太后献上的人,用一用倒也罢了,如何能留下龙种。更何况咱们圣上英明,岂是能被一个美人左右的。日后这种事见多了,你也就见怪不怪了。”
赢宫之内为正本清源,确保皇子的纯正血统,宫中女子被皇帝宠幸后,次日守夜太监都会问一句留或不留,若圣上恩准,方能有怀上龙种的机会,否则只能让侍寝女子服药或是以内侍监手中的刑杖击打腰下三寸,杜绝怀孕的机会。
睿帝继位至今膝下只有一位皇子,乃中宫皇后源氏所出,虽也宠幸过宫中不少侍女,但真正能成为御妻的少之又少,如玉藻这样的,已是莫大恩典,更遑论拥有为皇帝诞下龙嗣的机会了。
睿帝生辰后,按例歇朝三日,武侯今日得闲,醒来后并未早起,斜倚在枕畔细看娇妻睡颜,忍不住在额上印上一吻。
小扇般的睫毛动了动,溶月眯眼看他,顺手抓过枕畔的香包掷过去,随即拉过锦被包裹住露在外头的香肩,动作一水的顺溜。少商见她想赖床,醒了也不起来,模样甚是有趣,不禁想起一句诗词来。
“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绒,笑向檀郎唾。古人的诗句此时用在夫人身上,最是应景不过了。”
溶月听了转过身来,“此诗描绘的美人倾国倾城,我如何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