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家是在海里打鱼的,我们漂泊了这么久,原来也不过是在离岛几十公里的地方打转,不然也不可能在风暴中活下来。那船家把我们带回了岛上,我们却找借口不出来见人,暗中从船妇嘴上套外面的风声。
每次我向船妇打听消息的时候,身旁的渊溪先生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他不想让我回去季布身边才这样的,毕竟,他对我的心思,我是知道的。每次船妇带回来的消息又都是没什么进展渐渐的,我在屋子里呆不下去了,那天,我出去外面想要自己去打听,才转过屋子角,听到有人在压低声音说话。初始,我以为是船夫夫妻俩说什么,再一听,却听到渊溪先生的声音。
我躲在屋子角,听到了一个我不敢相信的惊天秘密。
季布死了!他的兵力一分为二!
我死命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才不至于喊叫出声:渊溪先生居然是另一半兵力的掌权人!我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个才来几天的人居然会掌握季布一半的兵力。更令我伤心的是,季布就此身亡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回到屋子里,我恍恍惚惚,什么也不知道。渊溪或者其他人叫我什么我都不搭理,一个人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有人在我身边走来走去,或高或低的声音劝导我,还有人在我身边诱哄似的让我醒来。
慢慢的,我感觉自己的心都麻木了,掀开被子,外面下起了秋雨,潮湿微凉的空气呼吸入肺腑,好像一切都清醒了。我必须面对这所有的一切。其实,虽然昏昏沉沉着,有些事还是听到了。渊溪说,“请夫人早日回去掌管军权……臣愿意鞍前马后……”不是不能醒来,只是我不愿意醒来。
屋子外面雨水湿润了地面,满地的泥泞。推开门,外面的值守的士兵连忙向我行礼,还有的去请了渊溪先生。此时此刻,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么一个人。他有才能,可他也不是我所能驾驭的。
该面对的还是该面对的,他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没有说I任何话,只是冷漠的盯着他看。他很无奈的笑了一笑,就像是桃花开在破冰的日子,只有一刹那的光芒。他的一句话,就让我无从埋怨他,他说,“季将军是被他信任的参将所逼迫自杀的,包括送走你也是被逼的。”他从胸前掏出一封信,还有一个戒指放到我手里,“这是季将军给你的信和掌管那一部分军权的凭证,在最后的时光,他想到的是你。”
那封信,对我的以后做了周到的安排,季布,他居然不顾嫌隙请了渊溪做我的后盾,他把自己所有的可信任的人留给了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环着怎样的心情写下了这封信,又是在怎样的心情下交代了那些他要留给我的人忠心做事。
渊溪在一边请我回到山斋子里去,那些人还在等着我安排,等着我作为他们的中心。我看着渊溪,只问了他一句话,“你是否真的愿意一直支持我,而不是把我当踏脚石?”渊溪很真挚看着我,说,“我从南来此,所经过了许多苦楚艰辛,就是为了帮助你的。”
不管我想不相信,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相信,既然不知道该怎么相信,那我又能说自己就不相信他呢。我带着他回了寨子,在现在这种没人可相信的情况下,我除了相信他,真的无从选择。
寨子里,还是以前的样子,那个大首领,带领大家创建它的人却不见了。那些寨子里的士兵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我的,看到我无比高兴,一派是那个参军的,看到我,各个眼神如刀。我直接来到议事厅的最高处的椅子上坐下,旁边一个士兵却忽然请我坐到后面那个椅子上,那个椅子是季布在的时候我坐的专属位置。现在季布已经死了,我坐那个椅子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有开口,渊溪先生就很威严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夫人现在已经是山寨的首领之一,怎么就该坐那个椅子?好大的狗胆啊你。”
那个士兵胆怯的退了一步,可却还是不愿让开。正在两方都争得不可开交,季布的那个参将就进来了,看到他进来,我还是吃惊不小,居然是他,我一直以为是另外一个人,可是却是他,那个来接我们下船,一脸忠厚的人。我一直觉得面对他时,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原来那感觉是真的。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一脸忠厚,更多的阴狠。我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哆嗦。
他来到跟前狠狠地给了那个士兵一巴掌,训斥道,“好大的狗胆,夫人你也敢拦,明天是不是连我也敢踢下台了?”他这话与其说是骂那个士兵,不如说是骂渊溪先生,我看到渊溪先生的脸忽然就黑了下来,只是他容易控制自己的脸色,只一下就恢复了之前的冷淡。
那参将来到我的跟前,请我到了那个座位上坐下,并小心翼翼的向我赔罪,那些赔罪的话,哪儿像是赔罪,根本就是威胁。我并没有和他计较,在双方实力相差不远的情况下,我乐的看他演戏,而我,也会把戏份做足。在这个位置上谋得更多的东西,不让季布的心血白费。
这是我回来的第一次议事会,那个参将让我坐在了上面的位置,我得提议却被他驳斥的一文不值,他总是在和我作对,似乎要告诉我,你就算坐在了那个位置上,也是加了针毡的硬木椅。我这边虽然也有许多的领军,大部分又都忠厚老实,死心眼的。自然就在唇枪舌战中落了下风,在双方都说服不了对方的情况下,还是渊溪先生开了口,他说,“既然无法达成一致意见,不如先放几天,等大家都想好了,我们再解决。
他是的是缓兵之计,最后能不能达成一致意见,还是个未知数,只是时间缓一缓,双方都有了许多计谋可施,就看谁的计谋耍的好了。
我站起来从椅子上走了下来,直直的出去了,那个参将从始至终都是恭敬的模样。我忽然就佩服起他的这份自我委屈,这是我所做不到的。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渊溪先生让我把里里外外伺候的人全都审查一遍,就怕混进来了那边的人,到时候对我下毒手。如果我死了,大家都能猜到是谁干的,但因为我已经死了,人们也只能承认既定事实。
我也审查不出来什么,找了借口,把原来的那些人全部遣到了军里,让他们当了一个普通士兵,并对他们讲了一些话,让他们好好做事,把他们调到军里是对他们重视的意思,希望他们能在军里干出事业,男儿的志向该在拔剑向敌。
之后我让渊溪先生从外面的岛民那儿买了几个小女孩回来,因为之前季布对岛民很好,岛民也把季布的军队当作自己岛的守护,听说寨子里要买女孩近来,都希望自己的女孩能被选进来,一时间,送过来的女孩还挺多的。
渊溪先生把她们带过来让我挑选的时候,看着那么多期盼的眼神,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拒绝其他的人。渊溪先生在旁边催促着,我看那些女孩看了许久,做出了一个让先生想不到的决定,我一指那些女孩,“都留下吧。”女孩子们发出一阵欢呼的大叫声。
入夜,渊溪先生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多女孩的时候,我给了他自己的回答,“我留下这些女孩,可以找个郎中教她们医术,给她们看医书,在行军打仗时给士兵看病。我还可以把她们编成一个营队,让她们学习武术,在打仗时也可以参军。并且对那些士兵说,如果两个人都军功卓著,又心心相许的话,可以成全他们。”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提升军队的士气,还可以完善军队的建设。
渊溪听了,赞成的点了点头,“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我们聊了其他的一些事情,渊溪忽然问我,“对于那个参军,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他一直不让步,你不就什么事情都受制于他?”
我好笑的摇了摇头,“他既然肯这么委屈自己,那我就成全他。他要演戏,我就让他跑不了龙套,非演完不可。”
渊溪看着我,彼此相视一笑,我就知道我们都想到了一块去。
才睡下没多久,帐篷外面忽然起了喧哗声,我躺在黑暗中,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到有人来报告说渊溪先生那边出了事,我才装作从梦中惊醒,慌慌张张的来到了渊溪先生的屋子。渊溪先生捂着左胳膊,那儿正鲜血淋漓,青色的衣衫染了一大块血,我着急的给他找了布条和金疮药给他涂上药粉并用布条绑好。渊溪先生的神志有些微的涣散,我给他扎布条的时候,忍不住责怪他,他咬了咬牙,“让你下手伤你自己我不忍心,所以我就自己动手,伤了我,和伤了你都是一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