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冰冷的声音响起，郑郝心口微微一抖，绕过他在沙发坐下。
“你应该明白，你身上的毒素是从母体里就带来的，所以……”
他后面的话没再说出口，但是也足以让顾擎峯明白其中意思。
“打掉！”
他面容依旧平静，如果不是那眼底瞬间隐去的光，跟这透着几乎不可闻的沙哑的声音，郑郝几乎以为他果真冷漠无情得可怕。
“现在樊梓的身体十分的虚弱，这个时候打胎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再者，她的身体很难受孕，也许这一辈子这就是她唯一的孩子了。”
因为日子太短，又加上情况特殊，所以前面的检查都没发现她怀了孩子。
“砰！”撞击的巨响声响起，郑郝一惊，抬头就见窗户碎裂的玻璃跟顾擎峯流了满手的血迹。
酸涩从心口蔓延而来，这种无能为力就像是跗骨之蛆让他白般难受。
“这个孩子，真的很坚强，一般的人这么折腾，早就没了，但是他却还好好地留在她肚子里，也许是跟你们有缘，何不试试，也许事情会有转机！”
顾擎峯瞳孔微微一缩，眼底墨色暗涌，许久之后，才声音沙哑地开口，“对她会有影响吗？”
郑郝沉重地摇头，“毒素不会伤害到母体，但是她会很辛苦，而且孩子是绝对会受影响的，也许会残缺，也许一生下来……就会夭折。”
顾擎峯下意识地拽紧了拳头，玻璃上的血液更加的浓稠，“什么时候才能拿到？”
那是你的……
郑郝脸色微微一变，话到嘴边又被压了回去，“等稳定后，至少3个月后。
顾擎峯眸色幽沉，他慢慢收回手，转身出了办公室，低沉的声音冷漠得有些吓人。
“3个月后，马上准备手术！”
郑郝瞳孔陡然一缩，然后像是脱力一般地倒在沙发靠背上，光线之下满死寂疲惫。
……
樊梓再次清醒，已经到了下午，入眼的便是那张熟悉的面容，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让她心都揪了起来。
“你……还在生气吗？”
顾擎峯眸光微闪，慢慢摇了摇头，然后坐在床边，将她扶了起来靠在身上。
樊梓身体微微一僵，他怎么……
顾擎峯却没管她的想法，倒过一杯水凑到了她的面前，樊梓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接。
“我自己来！”他这样突然这么体贴，她真的有点恐惧，她宁愿他生气还好一点。
想到这里，樊梓忍不住在心里微微苦笑，难道自己真的有受虐倾向不成？
顾擎峯也没有阻止她，也任由她伸手过来接水杯，只不过却没有松手，而是就着她的手，亲自喂她喝了小半杯水。
樊梓坐立不安地看着他将被子放回原处，抬头看着他那张精致平静的脸，她终于忍不住势弱地开口。
“你，真的不生气了吗？我，我不是，罗子冲他只是看我不开心……”
见他还是没有表情，樊梓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委屈，她明明就没有错，为什么要这么卑微？明明就是他先……
顾擎峯听着她慢慢低下去的声音，搂在她腰上的手微微一紧，另一只手慢慢放在她的小腹上。
樊梓身体猛然一僵，他的手温凉的温度透过腹部清晰地传入神经系统，而那落在她腹部上他幽深漆黑的目光更是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可他丝毫没有撤手的意思，樊梓终于忍不住握住他的手，颤声问他，“你怎么了？”
顾擎峯眼底的墨色这才散去了些，他收回视线，慢慢看向她，“你喜欢孩子吗？”
樊梓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点头，“喜欢。”
顾擎峯心口微微一堵，“如果……”
像是有什么猛然间划过脑海，樊梓陡然撑大眼帘，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再次愣愣地看向他，“你是说我……我……”
顾擎峯眼底墨色翻滚，像是从喉咙里逼出一个单音节一样，“嗯。”
樊梓紧缩了瞳孔，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突然，她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杏眼瞪得极大，里面满是喜悦、不知所措还有一丝小心翼翼，“我有孩子了？我要当妈妈了？”
顾擎峯心口微微一痛，垂了垂眼眸，沉沉应道，“是，你有孩子了。”
这简短的话却像是千万斤的石头重重压在了樊梓心上，脑子里茫然炸开，懵懂之后便是无法言说的狂喜。
“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我们的孩子！呵呵！”樊梓不断地呢喃着，她慢慢忍不住笑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眼里满满都是温柔。
顾擎峯看着她这个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忍跟钝痛，但顷刻间就消失了。
樊梓平静下来后，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抬头就见他与平常无异的神色，嘴角的笑慢慢就散了去。
“顾总，你……不高兴吗？”
顾擎峯心微微一紧，随即伸手揽过她，“别乱想。”
樊梓瞬间黯淡了眼神，再次开口，声音也有些藏不住的哽咽。
“你是不是不想要……这孩子？”
“别乱想。”回应她的还是这几个字。
樊梓强忍着心口的痛楚，再次试探着开口，“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
她的身体很难受孕，这她是知道的，以前检查的时候，知道这件事时，几乎要崩溃，她下意识地遗忘这件事，甚至还想过，如果实在不行，就离婚成全他，因为他必须要有一个继承人。
但是上天到底是可怜她的，他们那就那么一次……
这是不是说明，这孩子注定是要成为他们的孩子？
顾擎峯脸色微微一变，闭了闭双眼，沉声道，“不是，你的孩子，我很高兴。”
既然你高兴，为什么我在你脸上看不到一点高兴的表情？
樊梓不敢抬头看他，她怕忍不住眼泪，也不敢问他这段时间的事，她怕她问了，他们就成陌路了。
樊梓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那温热的触感下，她还感觉不到生命的跳动，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无论如何，她都会生下这个孩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