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河流的尽头,祁王府的围墙已经逐渐浮现在眼前了,臧鸢木把头从马车的窗口中探出去,看见熟悉的城墙时,她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以前在九重山的时候,她并没有因为一个人从将军府出来而感觉到有一丝的不舍,她反而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没有人在身边和自己勾心斗角,也不用去操心是否自己吃的食物里被人下了剧毒,在九重山的那段时光,大概是臧鸢木最逍遥快活的日子了。
直到她又去了祁王府,才逐渐又感受到了人情冷暖,她开始享受到了久违的父爱和母爱,每天都有需要担心的人了,会为了他们的快乐或伤悲而思绪起伏。离开祁王府后,她又去了巫师学院,在那里她拥有了司婉玉的友情,也感受到了来自周边人若有若无的关心,她觉得自己的存在似乎有了一些新的意义。
而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生活赋予了自己。臧鸢木忽然觉得,自己希望更长久的再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了。
祁王府的门口早就站满了迎接臧鸢木的下人,祁王和王妃已经早早的守在门口观望了。臧鸢木远远便看见了王妃柔和的侧脸,以及祁王高大威武的身影了。
马车刚停下来,臧鸢木便迫不及待的从车内跑下来了。王妃一看见臧鸢木的身影,便快速迎接了上去。
“木弋,你回来了!”王妃张开手臂一把将臧鸢木搂进怀里。
臧鸢木同样用力抱住了王妃的身体,并把自己的头搭在王妃的颈窝里,说:“母亲,木弋可想死您了!”
“傻孩子,在虚沂山的吃住可还行啊?”王妃疼爱的伸手揉了揉臧鸢木的头发。
臧鸢木连忙点着头回道:“当然很不错,住的地方整洁又宽敞,吃食上面呢,更是精致有讲究,比起王府来啊,可是一点也不逊色呢!”
“是嘛,虚沂山的条件竟然这么好?”王妃将信将疑道。
臧鸢木仰头一笑:“反正不会差,能够去那儿修行的可都是王公贵族们的子女,伙食和住行上怎么可能会有怠慢呢,父亲,您说对吗?”
臧鸢木离开王妃的怀抱,转而笑脸盈盈的看着祁王,大大咧咧的问道。
祁王的脸上也爬满了笑意,忙说:“那是自然的,既然你在虚沂山过得不过,我和你娘也就放心了。”
“王爷,王妃,难道你们要在王府门口叙旧吗?”烬歌转过头,指了指身后围在王府前的群众,提醒道。
翩若郡主从虚沂山回来的事情早就在民间传遍了,王府门口甚至有人蹲点守候,只为了见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郡主一面。
烬歌挪动双腿,用自己的身体将臧鸢木的脸给挡住了,臧鸢木尚未出阁,自然是不方便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王妃这才意识到这样不妥当,便忙将臧鸢木往里面拉,一边叮嘱烬歌:“你们也都进来吧,顺便把门关好了,围在外面的那些人,都让他们散了吧。”
烬歌点点头,说:“是。”
王妃拉着臧鸢木的手,很快便从大门进去了,烬歌则留在外面负责善后。
离开的这几个月,王府的内景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就是正院里多了几盆新的盆栽,草坪也让人重新修建了一下,城墙也刷上了新的颜色,整体看起来温馨了许多。
臧鸢木刚进大堂便听见王妃吩咐下面的丫头说:“快去厨房把我刚准备的糕点端进来。”
“糕点?”臧鸢木挑了挑眉,不知道王妃什么时候喜欢做糕点了。
王妃连忙笑道:“一会儿尝了味道你可别笑话母亲,我啊,最近闲来无事就跟厨娘们学了几样糕点的做法,正愁没人品尝呢,这不你就回来了。”
“母亲,您不会是特意为我准备,不好意思说了吧?”臧鸢木的眼中带有一丝玩味。
王妃双颊一红,像极了刚被猜中心事的小姑娘,眉眼之间带有几分娇羞,忙否认道:“怎么会,我就是随便做着玩的。”
臧鸢木走过去拉起王妃的手,说:“母亲,您不用不好意思说,我是您的女儿,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特意准备的还说的这么漫不经心,木弋感动死啦!”
王妃抿唇一笑,刚抬头便看见丫头端着托盘走进来了。
怜儿连忙说:“小姐,自从王妃得知您要回来休假的消息呀,王妃便连夜跟厨娘学习做这些糕点呢,王妃不好意思说,怜儿可就帮着说了!”
王妃故作怒意,瞪了一眼怜儿,说:“怜儿……”
怜儿笑嘻嘻地端着托盘,把盘子放在了桌子上,说:“小姐,您快尝尝吧。”
臧鸢木的脸上同样装满了笑意,忙点了点头,说:“知道啦知道啦,我可要慢慢地品尝,这才不会负了娘亲的美意。”
臧鸢木从托盘里拿出一块绿色的圆形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她瞪大了眼睛看向王妃。
王妃同样一脸紧张的的望着臧鸢木,生怕她会觉得不好吃而吐出来。
“怎么样,味道如何?”王妃连忙问道。
臧鸢木将嘴里的糕点嚼碎了咽下去,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赞道:“母亲的手艺真的是太好了,简直比厨娘做的都要好吃呢!”
王妃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问:“你说的可是真话,不是为了哄我开心吧?”
“怎么可能,我向来不愿意去讨取别人欢心的,自然说的是真话,好吃就是好吃,绝对不是奉承母亲。”臧鸢木说的的确是实话,这块糕点是绿豆糕,入口即化,唇齿之间还残留一丝清凉,绿豆的香味十分浓烈。
“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王妃听完臧鸢木的话止不住的开心起来,她的手艺自己是知道的,之前刚开始做的时候感觉确实不怎么样,绿豆糕尝起来总有一点涩涩的味道。
王妃伸手也给自己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绿豆糕吃起来十分的香甜,完全没有平日里尝起来的那般晦涩。
王妃皱眉,问怜儿:“这真的是我做的那一份绿豆糕?”
怜儿忙笑道:“当然是王妃做的那一份,只不过放在锅里蒸的时候,厨娘又加了几勺白糖。”
“我说呢,平时怎么做吃起来都差了那么一点味道,今天的绿豆糕怎么味道这么好,原来还是厨娘的功劳啊。”王妃虽然开心,但是总觉得有一点可惜。
臧鸢木忙安慰说:“哎呀,母亲,您就别计较这些啦,木弋回来,您有心为我做这些吃的,我已经很开心了,不管是厨娘做的也好,您做的也罢,那也都是王府里地东西,不是吗?”
“母亲,木弋真的很开心。在巫师学院的那几个月,每晚睡觉前都很想见您一面呢。”臧鸢木把自己的心思全然吐露给了王妃。
王妃拉过臧鸢木的手,说:“我何尝不会想你呢,你回来就好,这几天啊,我会吩咐厨房多做一些新花样,你在巫师学院吃不到这些,利用这几天好好补一补。”
“我都说了,巫师学院里在吃住上完全不会亏待我,母亲就不用操心啦。”臧鸢木觉得王妃对自己的好,有时候让她备受压力,毕竟刚开始进入王府的时候,是受了自己的要挟。
“不是操心不操心的问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的娘亲,母亲对女儿的关心,难不成还会少嘛?我只希望你能够过得好,别的什么也就不求了。”王妃的眼睛逐渐湿润了,她握着臧鸢木的双手也开始变得紧了些。
臧鸢木却被她的这番话戳中了心声,连忙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母亲……”
祁王不知道去了哪里,从进门开始便不在他们身边了,估计是有事情要做吧。
偌大的大堂只有臧鸢木和王妃两个人,怜儿也端着放糕点的托盘悄悄退下去了。
烬歌抱着双臂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她们两人互诉衷肠,他仰起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有时候竟然觉得这样子也挺好的,没有什么纷扰,一家子安安静静的在这座王府内生活下去。
过了好半天,臧鸢木才终于从大堂内出来,王妃这两天因为长期呆在厨房里,身体有些疲惫,便在臧鸢木的要求下回房先休息了。
臧鸢木一句话没说,拉着烬歌的衣袖便往邀月阁走去。
烬歌早知道她有事情要说,便也没有反抗,由着她去了。
臧鸢木把房门一关,按着烬歌的肩膀,让他坐在了椅子上。
烬歌抬起头,问:“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吧?”
臧鸢木正对着他也坐了下来,说:“新皇登基的事情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我们这次休假也是因为新皇选妃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对吗?”
烬歌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臧鸢木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烬歌,你帮我一件事情吧。”
“你说。”烬歌静候着她的下文。
“你能不能召集到鲛人族的人?”臧鸢木的瞳孔里闪烁着光泽。
“我需要你成为鲛人族的新王。”臧鸢木伸出手,轻轻放在桌子上,只要再往前一点便能够触及到烬歌的指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