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修真阵,是杀修大阵的独立形态,也是最完整的姿态。
楚风之前数次动用杀修大阵,因为自己的理解还不够完整深入所以都不曾将杀修大阵的阵法完全动用,而是将杀修阵法与其他阵法相结合,只动用了杀修大阵的一部分。
比如与伽部的几位长老那一战的时候,楚风只用了杀修大阵给修士的强大压迫感逼迫了几位伽部长老压制修为。
而之后他利用刻入自己体内的杀修大阵杀易邪天尊以及紫琼郡一战的时候,都只是利用了杀修大阵废人修为的特性。
但是杀修大阵完整的阵法,楚风却从来没有试用过,因为他无法将杀修大阵发挥得淋漓尽致,其中的一些关节,他始终不曾参透。
直到他被锁入凤鸣山庄的后山禁地,在黑夜之中,他带着无尽的愤怒,无尽的悲痛的时候,他将杀修大阵的杀字已经领略得极其透彻,他的仁慈再也不是他杀生的阻碍。
在黑暗之中,他一次次参悟,一次次思索,一次次改良,无论是这个杀修大阵的真意,还是杀修大阵的结构,他都已经清楚到了极点。
而在之后,与布晶和祝允同的重逢,使得楚风那颗被愤怒所充斥而狂躁不安的心重归于宁静,又终于找回了自己原本那颗平和的心。
这个过程,与杀修大阵的创始人痛失家人之后对修士满腹悲愤,而后却又立志杀修而不杀人的过程何其相似。
也正是这一个过程,使得楚风终于参透了杀修大阵,领悟了杀修大阵的真谛,也终于能将杀修大阵单独拿出来布阵了。
杀修真阵运转,大地被璀璨的紫金光芒所遮蔽,刚刚着手破阵的两位七阶修士同时露出震惊的神色,想要退避,已经是来不及了!
只见得一道道紫金光华从大地之下涌出,宛如泉涌,但是这些紫金光华却又带着凛冽的杀意,根本无处可避,只是一瞬间,那两个身影便被紫色的光华所吞没。
这变化来得突然,柳即嘱咐二人小心的话语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传达下去,两个人便消失在了紫金光华之中,所有的气息都被那璀璨夺目的光华所遮蔽,再也感知不到。
柳即脸色顿时一沉,这个阵法虽然还没有波及到他自身,但是他隐隐已经从其中窥见到了几分杀机。
这是珊瑚所布置的阵法吗?
这是来自于那个神秘莫测的鲛人族的阵法吗?
但是这阵法到底来自于何处,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现在他只知道两件事,一件事是这个阵法肯定在珊瑚的操持之中,而珊瑚冷静沉着的心思,让柳即心中有很多忌惮,不敢随随便便地就闯进去。
因为即便那是一个小姑娘,但是她手里却拿着一柄尖刀。
“全部后撤。”柳即刚刚准备开口吩咐,凤亦舒已经冷静地道下令,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了柳即,仿佛是在警告柳即,谁才是这里说得上话的人。
柳即嘴角微微一挑,无视了凤亦舒的挑衅或者说警告,但是却也闭上了嘴,因为这个命令现在很正确。
对于目前这个阵法一无所知,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回避。
这个阵法不是始终存在的,那么它一定是人工控制的。
人工控制的阵法会消耗主持阵法之人的真气,而珊瑚才跨入七阶不过两个月,真气又能有多少?
只要他们能够拖延一阵子,阵法自然也就会有所削弱了。
但是当附近之人刚刚撤离的时候,冲天的紫光也随之消失收敛,没入地底,两个身影接连口喷鲜血倒飞而出,重重地落地。
至于那紫光遮掩之时,方圆里余之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任何人知晓。
凤亦舒眉头一皱,却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阴郁之色,已经溢于言表。
张立言急忙扶起两位师弟,微微一探查,才有些惊讶地道:“外伤倒是无碍,只是……只是他们都已经废了修为,浑身骨骼,因为受到巨大的冲击而寸寸折断。这小贼……下手实在是狠毒。”
修为被废?
在场的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实在觉得这样的结果有些难以理喻。
这两位修士虽然修为也不过七阶初段、下段,但是终究还是迈入了七阶的境界,不是大街之上随随便便拉一个修士就可以相比的。
但是他们两人,却在这短短的瞬间被废掉了修为,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有的人脸色很难看,有的人脸上全是惊愕。
凤亦舒的脸色则已经阴沉到了极点,柳即却依然沉默不语,宋叶明微微蹙眉,对于自己的同门受到这样的遭遇,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这可都是数十年乃至于上百年的苦功,就这样一朝丧尽,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光芒中都发生了什么?”柳即声音平静地问道地上的两人,并不过分关注二人的伤势。
其中陈姓的男人艰难地咳出一口血沫,才道:“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法看见,所有的真气运转都被强行隔断了,只有一阵拳头打在了我的身上……然后……然后我就被打飞了出来。”
凤亦舒双眼之中顿时冒出一股怒火,废了两个七阶修为的门派砥柱,居然什么情况都没有打探到,甚至连那两个小贼的面都没有见到!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这又是何等的令人恼火!
但是凤亦舒终究还是强行把自己的怒火压了下来,嘴角微微抽搐了一番,才道:“把两位师弟带下去全力救治,一定要把他们救回来。”
张立言点了点头,便招呼了两名弟子,一人搀扶住一个,将两个连站都已经站不起来的修士给搀扶了下去,只在落地之处和前进途中洒落下了一地的鲜血。
“真气运转被强行隔断,境界完全压制到了凡人的境界吗……”
柳即终于缓缓开口,有些怅然地道。
以凡人的境界与楚风对战,柳即有十成十的把握,就算把整个凤鸣山庄从上到下彻底拼光都无法伤到楚风的一根毫毛。
因为楚风的纯肉身强度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甚至已经超出了柳即的认知。
包括柳即曾经见到过的以肉身强悍著称的巫人的肉身强度只怕都比不上楚风。
张立言的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因为这废人修为的阵法,实在太过恐怖。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阵法,才能做到如此的地步?
瞬间废掉两个七阶的修士,那就算他这样的七阶中段,只怕也根本撑不了太久的吧?
张立言看向了柳即,他看到柳即的脸上也满是凝重,知道柳即对于这个阵法似乎也一筹莫展。
毕竟现在凤鸣山庄最强大的阵法大师孙渺也已经战死了,剩下的两个人修为全废,骨骼寸断,也不知道活不活得下来。
“只怕当初孙师弟,是栽在了楚风这个小子手里,而不是他什么所谓的帮手的手里啊。”柳即叹了一口气,道。
当初孙渺在阵法激斗中战败的消息传来,所有人都以为是楚风的那个帮手,而楚风只不过是出出面,打打下手而已。
但是现在看起来,那个在斗法之中压过了孙渺的人,是楚风。
如出一辙的废人修为,如出一辙的凌厉狠辣,自己还真是把当年的那个懵懂少年看得太轻了一些。
陈涵啊,这就是你的好弟子,和你一样让人头疼啊。
柳即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对手不仅有一个灵活机变的珊瑚,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楚风,两个人的配合虽然未必会熟练,但是柳即相信以珊瑚的聪慧足以弥补这个缺憾。
所以柳即不准备去做一些无谓的挣扎,想要依靠技巧来破阵,似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那么剩下的路,似乎只有将他们困死在这里了。
困到他们弹尽粮绝,困到他们活活饿死。
但是这条最简单的道路,对于凤鸣山庄来说,却是走不通的。
就算东南的扬州大地没有被大派实质统属,但是这么多人长久滞留在此,却难免会引起冲突非议。
尤其是不能速战速决的话,目前还让各派将信将疑的门内的那位老祖宗失踪的消息将会被迅速地落实,到时候凤鸣山庄就难免会面对很尴尬的处境——珊瑚啊珊瑚,你可才十六七岁,便有如此算计,真正等你成长起来那一日,这世间又有谁还能当你棋局的对手呢?
柳即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感慨了一声自己的这位好师侄真是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
想要战胜,恐怕只有赌一赌了。
柳即还在思考,一个有些瘦弱的身影突然从隐匿的阵法中走了出来,他倒负着手,一身衣袍随着风微微摆动,摩挲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随意地在草地上走动着,神色泰然而自若,就仿佛是在自家的后院散步一般地闲散。
他终于在一双双敌视的目光中站定了身形,而后微微拱手行礼道:“诸位师伯、师叔,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大家好,我是楚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