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暗暗咬牙,若不是顾及今天的场合,顾及自己的身份,她真想狠狠打徐慕轩几个耳光。徐慕轩用自己假想的理由一次又一次伤害她,已经令往昔情份荡然无存。即使跟他形同陌路,沈妍也不想跟他反目成仇,可有些时候事不由人。
“为自己打造身份、抬高自己的地位,以求门楣相对,嫁一个身份高贵的如意郎君,无可厚非。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到被公主看中,成为皇家贵婿,从此平步青云。相比徐翰林,小女的方法太笨了,小女应该恭喜徐翰林才对。”
徐慕轩脸上浮现森冷怨怼的笑容,恨声说:“我得公主青眼,确实能平步青云,你嫉妒了?你是不是也想找一个皇子嫁了?这样就可以与我分庭抗礼了。相比皇族荣宠,澈儿的身份还是不够高贵,你处心积虑得到的结果并不理想。”
没想到徐慕轩会说出这样的话,沈妍心里急剧颤抖,表面仍很沉静。气急的时候,有人会暴怒,想发泄,有人反而会平静,沈妍属于后者。听到徐慕轩这番话,怒气充斥她的心胸,堵塞了她全身的神经,但好在她还有残存的理智。
徐慕轩用最阴损的话刺激她,就是想看她恼羞成怒,取笑她而达到自己渲泄的目的。如果她反驳,跟徐慕轩争论,为自己辩解,反而会令自己处于弱势。而徐慕轩肯定会有更隐晦生冷的言语打击她,把她推入无法回旋之地。
一个正常的人与一条疯狗互咬,吃亏的永远是人,这是人世之公理。
现在的徐慕轩已改变了轨道,性情也变得晦涩阴暗,思维极端且偏激。如果跟他做口舌之争,就会让自己更加生气,也正中徐慕轩的下怀。所以,沈妍不想再跟他废话,恨极一个人,有时候漠视他的存在也是一种报复的方式。
沈妍咬了咬嘴唇,嘴角掠起轻蔑的恨笑,“小女有自知之明,从没想过和徐翰林分庭抗礼,也不会嫉妒徐翰林得公主青眼。有皇族荣宠又怎么样?能不能平安到老、一世圆满还要看自己的造化,小女衷心祝愿徐翰林造化天长,告辞。”
“你还说你不嫉妒?不嫉妒能说出这样的话吗?我与端华公主彼此一见倾心确实令你难以接受,你与沈元澈有私情已久,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听说他已向林夫人提亲了,你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可惜他身份并不高贵,让你失望了。”
沈妍想躲避,就此终结,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让自己难处。可徐慕轩并不打算放过她,连自己做为翰林学士的身份都抛弃了,就是想要让她难堪。
“你放屁,只有你这种贼心烂肺的下贱人才会有这样肮脏的想法,才会说出这种话。”沈妍本想忍耐,不想让人看笑话,可此时,她不暴粗口骂徐慕轩实在是难以承受了,“我初到徐家,徐家嫌我是逃荒的身份,几次想置我于死地,后来知道我的身份,才换了一副嘴脸,这怨我没提前把身份亮出来吗?项家遭遇弹劾风波,徐家就疏远了,你考中了解元,徐家就提出了退亲。后来,徐家知道我在济真堂有股份,觊觎我的银钱,退亲之事一波三折。这是因什么而起?你为了你和你娘的地位安危,说假话、做伪证,想把我的银钱股份拒为己有。我拒理力争,击退阴谋,没有让你和徐家人达到贪婪的目的,难道我有错吗?你们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的底限,不就是因为你们自认有优势、有尊贵的身份吗?说来说去,你比我更在乎身份,否则你也不会变得不可理喻。”
两人退了亲,毕竟曾经有过值得回忆的过去,即使以后相形陌路,沈妍也希望彼此尊重,不把事情闹得太僵,给自己和别人都留几分颜面,留有余地。
可徐慕轩不这么想,他恨沈妍,心中充斥愤恨,根本没理智可言。他的误解越深,心中的恨就越重,也无所顾忌,就想把事情闹开,让沈妍丢脸。
一个偏激执拗到疯狂的人,以假想的因由,摧毁了她苦心忍耐维系的脸面堡垒。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若她再不翻脸,再想维系情面,就不是正常人的反映了。
沈妍缓了一口气,以一种豁出去的清冷的目光注视徐慕轩,没等他反映过来又开口还击,说:“你和端华公主第一次见面是去年的芒种聚会,那时候就一见倾心了,究竟是谁先有的私情?这是你亲口所说,你还有脸谴责别人?徐家得不到我的银钱股份,就犹疑退亲之事,让你纳秦静为贵妾,不就是为给我添堵吗?贵妾先正妻进门,又珠胎暗结,难道这都是别人逼迫你吗?传出皇上为你赐婚的消息,你才和我正式退了亲,你为什么不想想到底谁背弃了谁?是谁贪恋荣华富贵?皇上皇后和花朝国的使臣等众多贵人就在正殿,你要不怕徐家的脸面被踩在脚下,尽管把事情闹开,让众人都来听听,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我……”
“这是怎么了?吵什么呢?”白贤妃带几个宫人走进水榭,低声询问。
她和徐慕轩在水榭呆的时间不短,吵嚷的声音也不小,却一直没人进来,连她的丫头都被拦在水榭门口,想必是徐慕轩利用天子近臣的身份做了安排。
徐慕轩想刺激她,但还不想在这皇宫内院闹到人尽皆知,尤其不想让端华公主等人知道。可他安排的宫人却没阻拦白贤妃,白贤妃出现也为沈妍解了围。
“见过贤妃娘娘。”沈妍长吁一口气,上前给白贤妃行礼。
“臣告退。”徐慕轩脸庞布满戾气,稳住轻轻颤抖的身体,转身离开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