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长白说完这番话之后,没有记者再敢追问,还乖乖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看着他逐渐靠近的身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乔安若索性闭上眼睛假寐。
见她睡着了,郁长白也没有怀疑,只当她这几天累坏了。
他拿过备用的毛毯,轻手轻脚地盖在了她的身上,“小陈,路上开慢点。”
听到这话,乔安若的心里咯噔了下,开始后悔自己装睡的举动了。
这下子好了,要和他独处的时间反而更长了。
郁长白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自顾地忙着处理后续事情。
“锐,报社那边,你让人去处理一下……其他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处理……我晚点再去公司。”
他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尽量不惊扰到她的睡眠。
直到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他才将视线转移到乔安若的身上。
她的脑袋微微歪向外面,从他的角度并不能一下子将她的容貌全部看在眼底。但,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心中也有一种莫名的满足。
然而,这种感觉只维持一瞬,就被其他感觉压制了下去。
想着她的冷淡和疏离,他的心情瞬间变得复杂,又是酸涩,又是无奈。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
心中的疑问呐呐地从薄唇中传出,低低的、浅浅的,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了乔安若的心中。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话语里饱含着苦涩和失望,以及浓厚的伤感。她的心脏也随着这个念头,狠狠地揪紧,纤长的睫毛跟着颤动了下。
但是,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郁长白并没有注意到。他微微侧身,凑近她的耳朵低语。
“我爱你,从未变过。”
灼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脸颊,热热的、痒痒的,她却只能努力压制住,继续“沉睡”。
“郁小若,做个好梦。”
尾音落下,一个轻微的吻落在她的脸颊,柔柔的,触动人的心扉。
乔安若呼吸一窒,整个人彻底僵住。
郁小若,郁小若……
她在心里一声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思绪飞到了几年前。
那个时候的他异常忙碌,有时候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人。即便如此,他还是抽出时间陪她出去旅游。
某次,路过一个宗教圣地,两人在当地的姻缘树上挂上了写有他们名字的“连理”。
那天的天气并不好,出发的时候下的雨。等他们的时候,天空却放晴了,在他们将“连理”挂上树的刹那,天边更是绽开了一道美丽的彩虹桥。
看树的老人家告诉他们,这是上天对他们的祝福,他们会相守三生三世,白首不离。
许是当时极好的氛围感染了他,在那颗大树下,他说出了让她至今都无法忘怀的承诺与情话。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愿结秦晋,誓不负卿。”
于是,在那之后,她就有一个别名……
郁小若!
宋锐之所以会称呼她为“小若”,正是因为这个。
郁小若……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又有多久没有记起过这个名字了?
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又或许只是她自己刻意忘记而已。
但是,在这一刻,深埋在脑海中的回忆已经被惊醒,那久违的感觉也渐渐地浮上心头,将她的一颗心慢慢侵占……
车子稳定匀速的前进着,安静的气氛让人昏昏欲睡。再后来,乔安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还是没有。
总之,到家的时候,整个脑袋都是懵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
午餐之后,郁长白便离开了。不多久,两个小家伙也睡午觉了。
乔安若一个人坐在客厅,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最近的杂志,心绪不宁。
叩叩叩!
敲门声倏然响起,将她从迷蒙中拉回到现实。
这个时候会是谁?
思及前几天的经历,她没有急着开门。透过猫眼,她看见了季芸那张打扮精致的面容。
她怎么来了?
乔安若迟疑着到底要不要开门,却见季芸转过身去,似乎在和人争执。她微微挪动了下位置,这才看见跟在季芸身后的保安。
这下子,她就是想要假装不在家都不行了。
乔安若在心底无奈地叹息一声,开了门。
“乔小姐,这位夫人趁交班的时候冲了进来,说是要找你,我们拦也拦不住。”保安一脸难色的解释着,心底满是无奈。
做保安这么久,就没有见过这么无赖的人。偏偏她还是个女人,根本就不好动手。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我确实认识她。”
乔安若歉然一笑,对于季芸所做的事情,心里还是有几分惊讶的。
目送保安离开,乔安若敛去了笑意,道,“郁夫人有事吗?”
“长白呢?”
季芸白了她一眼,微昂着下巴直接进了房间,明目张胆的四下张望。
客厅里并没有明显属于郁长白的东西,这让她稍稍放心了一些。
“郁夫人,他是您的儿子,您不是应该很清楚吗?”乔安若不急不缓地道,表情淡漠。
找儿子找到她家来了?真是可笑!
“既然他不在,我们也正好把话说清楚了。”
也不管她的反应,季芸自顾坐了下来,高傲地道,“作为主人,你不该给客人倒杯茶吗?”
乔安若挑眉,摊摊手,很是无奈地道,“抱歉,家里的饮用水喝完了,赶巧又停水,没办法烧开水。”
“呵,还真是好教养。难怪乔新民会把你逐出家门。”
“郁夫人特地跑这么一趟,有事就直说吧。”乔安若皱眉,很是不耐地道。
“辰辰和涵涵到底是不是长白的孩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乔安若不急不缓地出声反驳,“这和郁夫人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吧?”
“怎么会没有关系!他们是长白的孩子,就是我的孙子和孙女。”
“呵,所以郁夫人现在是要来和我抢孩子吗?”
如果对象是季芸的话,估计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季芸轻笑,反问道,“我让自己的孙子孙女认祖归宗,有什么不对吗?”
“就算这样,这事也该我和郁长白处理,和您并没有直接关系。您呐,还是回家休息吧。”
“他是我的儿子,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季芸声音微微提高,一副“有理就是声高”的模样。
“耶?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郁长白应该已经断奶了吧?”
乔安若微怔,故作惊讶道,言语之间竟是嘲讽。
季芸气极,呼吸随之急促起来。
“乔安若,你少耍嘴皮子。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不管长白还是孩子,你一样都别想霸占。”
“郁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乔安若撇嘴一笑,不冷不热地评价。
那风轻云淡的架势倒显得季芸有点咄咄逼人,狼狈不堪了。
“你如果识趣,现在就把辰辰交给我。否则,就不要怪我!”
“郁夫人,您可从来都没有对我客气过。您以前对我做的事情,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替她跑腿送东西,被人调戏;替她收专卖店送来的旗袍,被诬陷弄坏了衣料;辛辛苦苦地替她煲汤,却被冤枉说在里面下了毒药……
从她嫁进郁家的那天起,季芸就没少找过她的麻烦。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太年轻,爱的也痴傻,不愿意让这婆媳关系影响到他的工作,便无声无息地硬撑了下来。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季芸被驳的脸蛋涨红,气得只打哆嗦。
“郁夫人,您当初可说了,像我这种低贱卑微的人根本不配给郁长白生孩子。您那么不屑,又何必来和抢孩子呢?”
“真有这回事?”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加入。
郁长白拿着钥匙,脸色阴沉地停留在门口,凌冽的视线紧盯着季芸。
屋内的两个女人似乎都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出现,都愣在了原地。尤其是季芸,脸色更是难看。
这种事情被知道了,只怕以后更难说服儿子了。
乔安若睨了眼沙发上的季芸,脑子猛地一热,放柔了声音,娇嗲道,“你怎么回来了?”
甜腻的声音好似一道电流滑过,郁长白浑身一酥。愣了好几秒后,才柔声回应。
“不放心你,回来看看。”
接触到他那灼灼的眼神,乔安若心里马上就后悔了。但是,已经都这样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
就算她自私好了,她就是想看看季芸气急败坏的样子。
“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好不放心的,真是瞎操心。”
她似是抱怨地嘟哝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格外的耀眼。
季芸看着两人的互动,气得直冒烟,恨不得冲上去撕了乔安若脸上的“面具”。
“你每天不去公司,就是为了她?”
郁长白但笑不语,沉默却成为了最好的回答。
“长白,你是不是昏了头了,居然……”
“妈,您是我的长辈,我尊敬您。但是,这并不是您干涉我私人生活的理由。我答应过若若,不争夺抚养权,孩子是她的。”
郁长白的一句话犹如惊雷闪过,季芸整个人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来神来。
“郁长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吗?不让孩子认祖归宗,你难道要让郁家的血脉就这么流落在外面?”
“妈,您到底是怕郁家血脉外流,还是为了巩固您在郁家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