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明白了——”骆晚晴额上冷汗潸潸,声音却异乎寻常地平静:“多谢师父前来度我。”
“呵呵,徒儿不必多礼。”司马云蝶扶起骆晚晴,心中暗暗长出一口气,“你能因梦而悟,亦是前世种下的慧根。你手中玉佩,便是师父送你的礼物。从今后,只要用心修行,不惹尘缘,早晚有一天可以成就正果,名列仙班。”
骆晚晴看了看手中温润发光的玉佩,小心地收在袖子里,躬身再拜。
穆雪竹欢然道:“师妹,为了你,师父可谓费尽心机。从今后,咱们可要跟着师父好好修行。”
骆晚晴垂头道:“谨尊师姐所言。”
“这些东西——”穆雪竹一手拿着迷魂丹,一手拿着碧玉清心丹,看了看司马云蝶,又看了看骆晚晴,一时不知该交于谁手。
骆晚晴看着那些东西,红了下脸道:“这些东西是用师父换来的,就交给师父,权当徒儿赔罪吧。”
提起此事,司马云蝶心里不免仍有几分尴尬气恼。但想到自己下凡的任务总算初步完成,这点儿尴尬气恼也便消了。
伸手接过迷魂丹和碧玉清心丹揣进袖子里,故作大方地笑笑:“既然徒儿这么有诚意,为师便原谅你了。”
“既然师父原谅了徒儿,可否把徒儿的父亲放回来?”骆晚晴乘机道。
司马云蝶扫了骆晚晴一眼,心中浮起隐隐的担忧,“你还是尘缘难了、心有所系……”
骆晚晴忧声道:“我自小丧母,父亲辛辛苦苦将我养大,这份恩情,纵使不能报答,也总须知他平平安安,心中方才无所牵挂……”
穆雪竹道:“师妹说得不错。人世间仇怨易了,恩情难报。师父还是尽快接那骆老爷回来,好叫师妹安心修行吧。”
司马云蝶想了想,站起身道:“好。为师这便去接了骆老爷回来……晚晴,你父亲回来后,你须立即跟为师离开此地,且不可留恋于父女之情。”
骆晚晴赶忙道:“师父放心,徒儿既已看破红尘,决意跟你去修行,便决无反悔之理。”
“那你和雪竹准备好马车,三天后在飞鹤峰下等候。为师先去带你父亲出山……”
司马云蝶说罢,不等两人回答,已快步走出房间。在骆府后院找了个僻静无人处,驾云向鹤鸣山中白鹤公子旧居飞去。
大雪初霁,鹤鸣山中处处白茫茫一片,几乎万物不辩。
司马云蝶好不容易找到白鹤公子旧居,竹院里却不见骆老爷的踪影。正焦急之际,忽然发现竹院雪地上一排新踩的脚印。
司马云蝶心中一喜,顺着脚印向外走去,竟来到了温泉外的树林旁。
这骆老爷可真会享受,被人绑架在此,居然还有心思泡温泉。司马云蝶一边暗自嘀咕着,一边迈步向林中走去。
“啊——不要过来!”雪下枯叶响处,温泉旁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
司马云蝶吓了一跳,急忙顿住了脚步。她一心想快点带骆老爷回去,一时竟忘了骆老爷既然在泡温泉,很可能没穿衣服。
微微尴尬了一下,司马云蝶向林中喊道:“你怕什么!谁稀罕看你来着。你那宝贝女儿求我接你回去,快穿好了衣服跟我走!”
“呵呵,原来是司马姑娘啊——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骆老爷笑呵呵地在林中问道。
骆老爷的声音听起来不但丝毫没有被绑架的忧愁,反而显得十分惬意。
司马云蝶差点忘了,自己绑架骆老爷时,是以男子扮作家丁的身份。骆老爷既然不知道绑架他的人是自己,那倒也不必特意暴露身份。
于是向林中骆老爷喊道:“我已杀了胆敢绑架你的歹人,在他临死前逼他说出了你的所在……你衣服穿好了么?”
“啊呀!你、你、你……你杀人了?”骆老爷在林中惊叫道:“司马姑娘,你怎么可以随便杀人?他虽将我带到此处,但却不曾对我怎样,你不该随随便便就将他杀了……”
司马云蝶没想到骆老爷这么啰嗦,打断了骆老爷的话道:“杀便杀了,人死不能复生,还能怎样?你到底要不要回去?”
骆老爷一边系着衣带一边从林中跑了出来,对司马云蝶不满地摇着头道:“你这小姑娘,比我家晚晴大不了多少,怎地竟这般心狠手辣?”
司马云蝶抽了抽嘴角。这骆老爷,真不知道自家女儿是什么德行。
罢了,此时也懒得与他计较。好不容易叫骆晚晴看破红尘随她修行,别拖上一段日子又反悔了去。
“骆老爷,你失踪这段时间,你家晚晴可是天天以泪洗面,难过得很呢……”
“晚晴……”骆老爷瞬间停止了啰嗦,湿了眼圈道:“司马姑娘,你快带我回去吧——”
司马云蝶暗自得意一笑,带着骆老爷向山外走去。
山重水复,骆老爷一路上脚步不停,嘴也不停。
“司马姑娘,那歹人虽然劫持了我,但我在这里过得却也十分自在。”
“山里空气清新,竹院一应俱全,附近还有一池子好温泉。其实我倒是有点儿舍不得这里了……”
“唉,经此一事,突然觉得人生在世就像一场梦。金钱无非身外之物,纵然家财万贯,生死之际亦毫无所用。所以实不必看得太过重要……”
“骆老爷,你的意思是,你被那歹人劫走的几箱财宝……不打算再要回来了是么?”司马云蝶回头望了骆老爷一眼,笑嘻嘻地试探道。
“那个……司马姑娘……人生在世,虽是一场梦。可梦里若没了钱财,也做不出什么好梦啊……”
司马云蝶踉跄了一步,转头大步向前,再也不理会骆老爷的唠唠叨叨。
“我那些钱……姑娘你帮我要回来了吗?”骆老爷在后面努力赶着司马云蝶,小心讨好地问道。
“放心吧,已经放回原处——”司马云蝶不耐烦地道。
“多谢司马姑娘!司马姑娘真真热心侠义……可是,司马姑娘,你怎地知道那些东西原来放在哪里?”
“……”难怪古人说言多必失,古人的话果然有道理。司马云蝶扶了扶额头,感觉自己说话委实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