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寅当然知道楚弈的心思,他可没心思管幕僚的心思。只嘱咐一句:“快些,别耽误了。”算是答应了。
可是看见楚弈对着菀禾献殷勤,菀禾却不领情,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然后他想起了文锦绣。
然后他摸了摸鼻子。闷声出了书房,回了内院。
程大夫一进房门就吸了吸鼻子,眉头拧成一团。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周承寅一眼,才走到桌前放下药箱,然后拿出条帕子走到床边,搭在了方姨娘的手上。
程大夫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收了帕子,对一边的珊瑚道:“把你们姨娘的香炉拿来。”珊瑚虽然心有疑虑,却还是应声去了,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香炉放在哪里,然后她看见了站在一旁恨不得自己隐形的采珠。
珊瑚走到采珠身边,皱眉问她:“这几日是你一直跟在姨娘身边服侍,姨娘屋子里的香炉呢?”
“在……在……姨娘……床头……”采珠颤声说。
珊瑚顾不上她,马上走到床边,从帐子里的床头上拿出那个小小的鎏金铜熏炉,恭敬的递给了程大夫。
程大夫打开炉盖,里面的香灰只剩了一点点。他用指头伸进炉子里捻了一点香灰,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对着周承寅点点头。
程大夫放下熏炉,小声对周承寅道:“是麝香。还好用量不大,方姨娘只是见了红,用药保胎即可。”
周承寅颔首,脸色却十分冷酷。
采珠觑见周承寅的脸色,心下一个咯噔。
采珠很怕。
她连滚带爬的跪到周承寅身边,扯着周承寅的衣角哭道:“王爷饶了奴婢吧!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是马姨娘!马姨娘叫了迎春来陷害奴婢的!”
周承寅往后退一步,避开采珠的手,冷声道:“你好好说清楚!再说本王绕不饶得过你!”
采珠一边磕头一边哭喊着说:“方姨娘查出身孕的时候……奴婢去马姨娘院子里看奴婢姐姐……奴婢姐姐采春是马姨娘身边的大丫鬟……”
“……不想迎春一直拉着奴婢说话……还给了奴婢一包东西……说放在方姨娘的香炉里就是了……奴婢开始害怕……”
“可是迎春说只是像巴豆一样的东西……让方姨娘拉肚子吃个苦头……而且是马姨娘的意思……出了事有马姨娘担着……迎春答应给奴婢两盒玉香坊的香粉……”
“奴婢是鬼迷了心窍了……王爷绕过奴婢吧……”采珠眼泪像不要钱一样的流下来,脸上的脂粉沟壑纵横,十分狼狈,她碰碰撞撞的向周承寅爬去,一边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乞求。
周承寅对跟来的菀禾道:“你去搜搜这个丫鬟的屋子,看还有没有麝香!”又叫了粗使婆子进来,看着采珠道:“把这个丫鬟押去正房,看看王妃怎么处置!”
走到门口的菀禾身形不由一滞。
以前这种事王爷都会直接交给王妃处置的。而不像现在,要用上“看看”两个字。
过了一会子,杭嬷嬷进来了,她对周承寅禀道:“王妃遣人去请了马姨娘来。”
周承寅点头,看都没看一眼方氏,去了正房。
廖氏的病好了些,但是今天一番挪动,整个人都显出一种疲态。她满脸愧疚的看着周承寅,低声道:“是妾身不好,没有照看好王爷的子嗣……”
周承寅坐在炕边,喝了一口茶,看了廖氏一眼。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菀禾来了。
她先给上头的夫妻二人行了礼,然后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炕桌上,小声禀道:“在那个叫采珠的小丫鬟箱笼里发现的,放在一个妆奁匣子的夹层里,已经用了大半了。”她顿一顿,继续道:“如她所说,在里面发现了两盒玉香坊的招牌香粉,都拿去给程大夫看过了,香粉里也混了麝香。”
周承寅看着桌上的黄纸包和两盒香粉,“也就是说,就算那个小丫鬟不往方氏香炉里放麝香,在方氏跟前晃久了,也会出事是吗?”
菀禾低头,“香粉用量太小,且不是用在方姨娘身上,程大夫说不会有甚大事。”
周承寅冷笑,看着廖氏道:“从怀孕到生产,十个月,过了这波,谁知道还有什么幺蛾子呢?”
廖氏垂眼不说话。
菀禾斟酌着才又从袖子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奴婢还从采珠的包袱里发现了这个。”
廖氏顿时脸色惨白。
那是一个赤金镶红宝石的戒指。
周承寅呵呵笑着拿起那枚戒指,金子有些老了,颜色暗沉,但是上面的红宝石却亮眼。周承寅笑得渗人,“如果本王没记错……”他看着廖氏缓声道。
“这是王妃进府第三年打的……”
“王妃喜欢的紧,还特地戴了给本王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