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绣三十岁的时候办得十分热闹。泽秀宫后新建了甘露台,比益芳楼还高,文锦绣很喜欢上去吹风,美其名曰“感受帝都气象”。
白天里吃吃喝喝打牌听戏,一想到启安炫耀自己的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文锦绣就嫌弃的撇了撇嘴。
十年生了五个,也是个不停歇的。
“天还冷,你别冻着了。”周承寅递了一个暖水袋给文锦绣。
文锦绣取下他脖子上挂着的望远镜,这些东西都是文家四房的文锦继,三年前下西洋的时候带回来的。
“幸阳去哪儿了?”文锦绣架上望远镜,漫无目的的乱望。
幸阳十二岁了,京都凡有点体面的世族,都拐着弯的托人打探。文锦绣以前觉得周承寅性子古板,怕他早早的把女儿嫁出去,如今见他和自己统一战线,都想把女儿多留几年,也就放了心。
“茜儿最近迷上了看星星,总往钦天监跑,今天还向我讨望远镜,我想着你要,就没给她。”周承寅笑道。
“她要你就给她呗,我拿着又没什么用!”文锦绣道,见周承寅笑的样子,不由狐疑,“其实是你想留着吧?你想干嘛?偷看哪个宫女洗澡?”
周承寅无奈,“想给你留点好东西也不成,你宫里那些东西,茜儿和小四一天掏走一点,你还剩些什么啊?”
文锦绣对他把望远镜当“好东西”的行为十分看不上,“既然你觉得好,那你就自己留着罢!”
周承寅晚上越发卖力,可是文锦绣还是觉得不够,“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你都四十了,明天让太医给你开两幅方子,好好养养!”
周承寅十年来自然有一套对付文锦绣的办法,他冷脸一哼,直接出来,抱臂靠在床上,道:“女人,坐上来,自己动!”
文锦绣一撇嘴,“这套都来过十次了,你烦不烦?就不能来点新花样?”
周承寅每次都要被她的要求整的死去活来,眨巴着眼躺在文锦绣身边,装作要哭了的说:“你帮帮我!”
文锦绣叹一口气,“你都四十了,不是十四,还玩这种,老黄瓜刷绿漆!”却拖拖拉拉的上去了。
周承寅被文锦绣弄得忍不住哼出声,倏然想起文锦绣书上的话,陡然笑了起来,“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市面上新出了一本书,叫做《锦绣录》。
程项时下个月开始,便要去钦天监当学童,他见《锦绣录》书名,以为是什么大儒锦集,便去买了本,谁知道刚看了一页,不由得啐了一口:“有辱斯文!”
启安公主坐在堂中,而袁晋庭此时却立在墙角,手中还攥着一本书,正是《锦绣录》。
启安公主幽幽的喝了一口茶,拿着团扇轻轻摇动,一幅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她朱唇轻启,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念。”
袁晋庭抿紧了嘴,翻开书,看着第一行字,不由面色难看。他本就生的方正,不虞的神情更给他添了两分冷峻,启安公主心中笑开了花,面上却冷漠依旧,“你敢违命不成?”
“臣不敢。”三个字袁晋庭脱口而出,内心挣扎了许久,袁晋庭终是一字一句的念出了书上的话。
“女、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文锦绣想起两年前,十四岁的女儿还跟自己说一辈子不嫁,今年不知道第几次问自己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不由的十分忧伤。
小四跟着文锦继出海去西洋了,文锦绣虽然气他帮着外人拐自己的女儿,可是在小四临行前,还是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你当了海盗,请告诉别人,说你叫Jack Sparr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