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有些戚戚,说出的话却如刀子一般,“你的存在,难道不是狠狠的打我的脸?”
“本宫这个皇后在,六宫妃嫔在,怎么能由得你在后宫与皇上双宿双栖?”
皇后喟然一笑,言语诱人:“你当了皇后,不是更好的和皇上恩爱?帝后同心一体,可是世间美谈!”
文锦绣退后一步,见着脚边的茶杯,狠狠踢了一脚。茶杯重重的撞在雕花床的床脚,终于是发出令人快慰的声响。
“你当我是方华柳?”
“还是以为我蠢?”文锦绣看着皇后,笑容讥讽。
“我是什么身份,我最清楚不过。皇后想说些什么,臣妾也再清楚不过。”
“我若是当了皇后,我的家族,我的孩子,都将万劫不复。满朝勋贵,怎能容许一个商人女为后?我若生了儿子,在元嫡的太子之下又将如何自处?”文锦绣冷笑道。
“朝堂后宫都盯着臣妾,最安全的自然是太子了。太子若有什么不好,臣妾更是首当其冲。”
皇后击掌赞叹:“你是难得的明白人。”
“我们若是姊妹就好了。”皇后更有两分落寞,笑道:“你自己看的这样明白,就更好了。”
文锦绣不明白她话中何意,只听得身后的隔了好几步远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道:“玉京,你先出去。”
文锦绣转身,只见周承寅抿嘴立在门口,面容严肃,神情冷漠的看着皇后。
文锦绣看着皇后嗤笑一声,皇后毫不示弱的注视周承寅。
文锦绣甩袖而出。
守在门口的芯月躬身拦了文锦绣道:“娘娘,皇上命奴婢请娘娘去书房。”
文锦绣打量了她片刻,才拢了拢袖子道:“带路罢。”
坤宁宫的书房设在偏殿,屋子不大,布置得十分雅致。中堂挂着一幅画像,周载澄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望着桌上的画发呆。
把文锦绣带到后,芯月就自动消失了。整个书房就剩下文锦绣和周载澄。
周载澄听见了声音,身子坐的笔直,或许心中在犹豫挣扎。过了半盏茶时间,感性终究占据了理性,他重新松懈下来,靠在椅子上继续出神。
文锦绣放缓步子走了进去,站在堂中的画像前仔细的看了看。
几乎第一眼,文锦绣就知道这是周承寅的生母,温惠皇后。
温惠皇后生的并不如何美貌,看着却十分温柔,眉眼和嘴角带着笑意,挽着个篡儿,簪着一支翡翠竹节簪。
和周承宪很像。
文锦绣看罢,才走到周载澄身边,靠坐在椅子的扶手上,扭着身子抱住了周载澄。
“载澄,别怕,你父皇会保护好你的。”
她摸着周载澄的头发,因为他身量还不很高,靠在椅子上刚好压着后脑勺的头发,原本整齐的头发已经有些松散了。
周载澄靠在她的小腹上,他知道隔着衣裳和肚皮,里面是一个生命。和他同父异母的,一个弟弟或者一个妹妹。
文母妃说的话和父皇很像,文母妃摸他头发的手和父皇不一样。
周载澄小心的抬了手,摸了摸文锦绣的肚子。
文锦绣笑了起来。她放开周载澄,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笑着问:“难道你听见动静了?她还小,应该还没有动静才是。”
周载澄抿了抿嘴,小声道:“儿臣只是好奇。”
文锦绣狠狠的拍了他的脑袋:“我难道不知道?!你难道生过孩子?!”
周载澄抿着的嘴终于露出一点笑意。
文锦绣看向桌子上那幅画。
是皇后。
准确的说是皇后年轻的时候。画中的她穿着大红色花鸟纹褙子,头上戴着一套翡翠头面,仪态优雅的坐在亭边。她的手放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眼神清亮,嘴角含笑。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这是只有生活在幸福和满足中的女人才有的面容。
周载澄见文锦绣看着桌上的画,也转过头,眼中浮现一抹悲哀。
“他们说母后要死了,文母妃。”他有些恳求的看着文锦绣,似乎希望她给他一个不同的结果。
“是。”文锦绣道,看着这个孩子眼中的希望消散,变成绝望。
“父母总会离我们而去的,载澄。”文锦绣摸着他的鬓角,“你可以去问问你父皇,你父皇的母后,也就是温惠皇后,很早就离开你父皇了,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父皇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那父皇当时是怎样想的呢?”周载澄问。
文锦绣失笑摇头,“文母妃不是你父皇,所以文母妃不知道。”看着周载澄失落的眼神,文锦绣又道:“但是文母妃知道,你父皇不会像载澄一样,是个爱哭鬼。”
“载澄,一个将来要肩负起国家的人,只能坚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