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好着,这不怕你累着了么?要不别去了?”
“要去!”文锦绣立刻爬起来,坐起后又焉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周承寅,“我好累啊……”
周承寅好笑,拿了衣裳过来,文锦绣嬉笑着伸出手给周承寅,周承寅帮她套上,无奈道:“你就是想折腾我!”
结果二人只去德云宫打了个转儿,文锦绣根本没吃几口,送了贺礼,周承寅赏了几样东西,和女儿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冬日天暗的早,酉末已然全黑。德云宫离泽秀宫不远,二人便走了回去。
“你背我!”文锦绣站在泽秀宫门口,瘪着嘴对周承寅道。
“这么远都走过来了,怎么到这就要我背了?”周承寅不解。
“我累了啊……宫门口到寝殿可还有好几百步的脚程呢!”
周承寅默然,走到她跟前,把背留给文锦绣。文锦绣高兴的踩上门槛,一跳扒在了周承寅背上。
周承寅挽着她的双腿,一步一步的往正殿走去。
“我重不重?”文锦绣抱着周承寅的脖子,笑着在他耳边问。
“挺轻的。”周承寅被她的气息弄得心痒,笑着回答。
文锦绣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安静的伏在他的背上,再不说话了。
到了寝殿,周承寅愕然发现文锦绣已经睡着了。他眉头蹙的更深了,叫了宫女打了水来,亲自帮她擦了脸,又叫青杏给她解了头发。自己梳洗过,上了床拥着文锦绣睡了。
转眼到了腊月。
方昭仪安安静静的过了一个多月,连太医都说她胎相安稳,已无大碍。皇后自然诏了她母亲入宫。
方夫人很懂礼数,先去了坤宁宫拜见了皇后娘娘,闲话了好一阵子。方昭仪却按捺不住,亲自去了趟坤宁宫。
一见方夫人,她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方夫人是一个人进宫的。
方夫人娘家姓廖,正是出自翰林廖家。廖翰林的父亲虽是进士出身,却不是做官的料子,半生在翰林院沉着,就是没有上前一步。不过他儿子女儿出息,长子年纪轻轻就是两榜进士,新帝登基后便去了户部做了个给事中。
他女儿便是如今的皇后,因此得了个永熹侯的爵位。
方夫人是永熹侯的胞妹,嫁给了方炀。方炀如今已是户部郎中,恰巧是永熹侯长子的上司。不过新帝登基,可没他什么事儿。虽说女儿亦是宫中妃嫔,永熹侯都不敢自称国舅,他哪有那个胆儿。
不过一直在户部郎中的位子上不挪窝,他心里不免有些怨怼。
于是方夫人便成了里外不是人的典范。
夫家和娘家,本来不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只是这方昭仪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就成了两难的问题了。
方华柳不用想就知道她这个嫡母的心思。
宫妃诏母入宫,大多是有诰命在身的外命妇,哪有小妾入宫的道理。不过这种事向来有空子可钻,便是嫡母带着小妾入宫,当做丫鬟就是了。
庶女发达了,恩及娘家,能够受封的也是嫡母,所以大多命妇都会给庶女卖个好。毕竟是入宫做了宫妃,根本没有回娘家一说。
但是方夫人自然不一般,她的侄女是当今的皇后。
所以她不想忍气吞声。
“臣妇听闻昭仪娘娘思念母亲,昭仪娘娘见着臣妇,可有什么话说?”方夫人冷眼看着这个庶女。
外命妇需给宫妃行礼,但是皇后都敬着这个姑母,方昭仪怎么敢越过皇后去。
她当即跪下,拿着帕子哭道:“女儿在宫中日日思念母亲对女儿的教导,亦有长姐对女儿的姐妹之情……”
这下方夫人乱了手脚,方昭仪怀着身孕,这一跪,万一有个不好,她怎么说得清!还是廖氏给玲月使了个眼色,玲月带着逐月架了方昭仪坐在了椅子上。
不是自己的生母,又当着皇后的面,方昭仪想说的话全都咽在了肚子里。你来我往的客套几句,方夫人便道:“你如今怀有皇嗣,必当……”
《女诫》《女则》里的话被方夫人说了个遍,训得方昭仪面色发青,方夫人心里才快活起来。她没有儿子,就只有一个嫡女,能在方家直的起腰来,向来不是靠丈夫怜惜,而是蒸蒸日上的娘家。
“既是宫中,你便要时刻敬着皇后娘娘。你生母臣妇便不说了,在臣妇面前恭谨谦逊,你要向你生母学习才是……”
方昭仪回了永福宫,就气的动了胎气。她知道这下皇后又有了由头训斥她,但是事关子嗣,她也顾不得那么多,老老实实的请了太医诊治。
周承寅知道了果然皱眉,直接下令让她禁足,直到生产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