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
"夜挽你疯了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知道。"
"你怎么能够对着自己出手？！冥王给我们的任务可不是杀了他们，杀了他你会魂飞魄散的你......唔？"
伸手捂住夙夜喋喋不休的嘴，夜挽盯着她的眼神有些许让她读不透的味道。
"夙夜，你知道......一直以来我最恨的人是谁么？"
"......是我对不对？我一直都知道的。"
屋子有些暗，借着微弱的光线，夙夜确认夜挽勾起了嘴角，在笑。
冰凉的双手勾上了夙夜的脖子，夜挽的脸贴到夙夜的耳边，距离很近，夙夜能过清楚的感觉到夜挽的呼吸。
"不是你，是我自己。"
"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
.....
几日后再次见到那白衣粉裙的姑娘，完全在夜光的预料之中。
待客的礼数算得上完美。
一面招呼着佣人沏上上好的茶，一面打量着眼前的姑娘，眼中的笑意不觉得又浓了几分。
"敢问姑娘芳名？姑娘请如是告诉在下吧。那样，才能尽全力帮忙。"
"......楚苏落。"
夜光一惊，手中的茶水瞬时洒落处不少。
楚苏落只是淡淡地看着夜光，表情不起任何变化。
"......那么，姑娘此行，是想要我带您去找陛下么？"
楚苏落听着那句"陛下"，竟是许久没有回过神来。怔怔的，有些发懵。陛下，是啊，自己离开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小的太子，如今，已然是九五之尊了。
自己已然记不清是多少年过去了吧？！
懒懒的放下手中的杯子，脸色更苍白了几分："妾身今日只想问问陛下是否还记得妾身。"
"我已将镯子拿给陛下过目，陛下也已全部记起。姑娘若是想见陛下，在下现在就可带姑娘前去。"
"......不用。"
"那姑娘是想......"
"陛下若是还在意那承诺，必然会来找妾身。若是陛下早已无意，妾身就算死缠烂打又有何用？妾身今日只是想向夜大人确认一下，如今心事了却，妾身也该告退了。"
"楚姑娘留步。若是陛下想要找你，又怎么办呢？"
微微转头，长长的青丝遮住了眼睛，只看到那毫无血色的薄唇弯起一个弧度，虽是微笑的表情，却如此凄凉。
"去找夜挽吧。"
夜光猛然怔住，只片刻，出姑娘便不见了踪影。
夜光看着楚苏落的背影暗自叹息。
....
"怎么了？楚姑娘和你说了什么？"
师不莲从里屋中走出，看着夜光的表情疑惑地发问。
"啊，没什么，只是感叹这么漂亮的姑娘，命不好啊。"
"确认了么？她就是当年的苏王妃？"
"啊，是啊，她终于说出了她的名字，是叫楚苏落没错。"
听着夜光叹息，师不莲心里突然有了隐隐的担忧，认真地问道："夜光，你觉得那苏王妃和小羽，谁的胜算多一点？"
"胜算什么的，不是我们说的算吧。"
勾起的嘴角呈现出无奈的笑容。
"也是。这事情摊上谁，谁都难以抉择。"
"让毛毛自己选择吧。这事，我们不要插手的好。"
师不莲看向夜光的侧脸，没有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突如其来的正经态度让她产生不详的预感。
"小不，我觉得，这事情背后，有个局。"
.......
即使是面对着那冰凉刺骨的触感，杜子规也清楚地知晓，这只是个梦而已，没来由地笃定。
梦里的场景似曾相识，应该是龙炎山上无误。
山涧溪流潺潺的水声未能打破夜挽的宁静，倒是更添几分神秘的意味。溪边汲水的小小姑娘，一手支撑着身体，一手颤颤地伸出，笨拙的样子反倒显得有几分可爱。
"小羽......"
杜子规清楚地记起，这是他与师羽莲初遇的那夜。
小小的女孩第一次做这种粗活，身为千金小姐，连打水这样的小事都不会做，险些掉进水里，被正巧路过的自己拉住。
如今这样的画面再一次重现，杜子规心烦意乱竟完全没有上前的举动，大概潜意识里就已认定这是一个梦，不是真实。
可是那姑娘，却在这时回了眸。
这不明不白的梦，便在那一刻消散了。
醒来后的杜子规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异常，仿若受到了什么惊吓，于是细细回味梦里的一分一秒，终于弄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了。
那女孩回眸的瞬间，他看清了她的脸，带着微微的笑意，骇人的苍白，却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师羽莲。
是楚苏落。
时隔这么多年，杜子规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从前的伤痛，他以为那合欢树下的女孩早已不再人世，他以为自己可以好好地再爱上一个女孩，却被一直镯子和一个梦不由分说地拉回了从前。
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去见见她了吧。
黑暗中杜子规静静地平静下来，攥着被子一角的手也无力地垂到了一边，白日里朝堂上夜光对他说的话再一次回响在了耳边。
"陛下如果真有心要找苏王妃的话，就请去询问夜挽大人。"
"......为何是她？"
"不知。苏王妃原话如此。"
夜挽么？！
杜子规并不熟悉夜挽，只知道他是父王出巡时带回来的。他与夜挽没有什么交集，如今天下太平，军师之职算得上是闲置，虽说是每日朝中见面，但也说不上话。
只是那与夜光过于相似的脸和那诡异的微笑，总让杜子规下意识的远离。
不想如今还要主动去找她。
杜子规叹息，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了，低声唤道："来人，备车，朕要出宫。"
前来的贴身侍卫犹豫了片刻："陛下是不是再等等，这还没天亮呢，龙体要紧啊！"
抬头看了看窗外，冬日的气息还没有完全褪去，虽说天亮的晚，但从那一片寂静中不难推测出，时间确实还早得很。
心中的热情褪去几分，杜子规睡意全无，就这样披着薄薄的单衣，坐在床榻上发呆。
原来彷徨不定，就是这样的感觉。
杜子规下榻，漫不经心走至窗前，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看不清任何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