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现下点了你的死穴,等我找到赤蝎后,再回来为你解开,若找不到他或是我中了什么暗算,你便只能躺在这里等死。”秦皓白说着又抬起了手。
侏儒赶忙跪倒祈求:“好汉饶命,是小的不老实,其实赤蝎师父所住的山洞是在西边,洞口有两株很高的大松树,远远便可看见的。小的据实说了,求好汉不要点我的死穴。”
“算你识相。”秦皓白不再理他,绕过他走去。紫曈赶忙跟上。
侏儒又道:“好汉可否留下姓名?小的不敢图谋报仇,只求知道今日是栽在何方高手的手里。”
秦皓白顿住脚步,神情古怪地回望他一眼:“我是班输公子陆颖慧。”方才在屋里偷吃包子被那小丫头吓住的事怕是被这人听了去,还是让颖慧来背这个黑锅吧。
侏儒纳闷:原来班输公子不会武功纯属讹传啊。
紫曈却又忍不住捂了嘴,出了声地吃吃窃笑。秦皓白没好气地剜她一眼,大步走去。
紫曈一路小跑才得以跟上他。片刻后再回头看去,已然见不到林间那一抹灯火光亮,刚刚这段经历活脱就是一场怪梦。
秦皓白忽然停了脚步朝她转过身来。紫曈险些扑到他身上,赶忙顿步,怯生生地低头赔礼道:“是我不好,请你见谅。”
秦皓白双眉好似上锁:“你怎地又如此乖顺了?”
紫曈低了头,规规矩矩地将双手并在一处,恳切道:“不是为骗你的事。是为……我早该信任你的人品,不该再那么贸贸然地想要阻你动手。”冲上前去阻止他对那妇人下手的一刻,她确实再次怀疑了他。她早该相信,他要杀人,一定有其理由,而为他所杀的人,也绝非善类。她去为那妇人求情,那妇人却要对她下杀手,那人是善是恶,自然不言而喻。
见了她这模样,本想兴师问罪的秦皓白很快没了火气,板着脸望了她一会儿,道:“你信任我什么?信我不会滥杀无辜?我都不敢说自己绝不滥杀无辜。善清剑仙本就绝非善类。你若是看不得我的行径,随时可以离我而去。可不是我求你来跟随我的。”说完又转身走去。
紫曈轻叹一声,默默跟上。他这人时不时便要摆出拒人千里的冷漠架势,实则更多是自暴自弃的悲凉心境,越是如此,越是令她不由自主地心疼,想要体恤。毕竟他变成这样,不是他的过错,也不是他所情愿。
淡淡的星月之光自树顶照下来,映得他那条银灰色发带泛着银光。
“原来你要找的人是赤蝎。”良久之后,紫曈才道。
“你也听过他?”
“我一共为六十八人医治过毒伤,其中三十六人是伤在这人手里,另有十八人虽不是他动的手,中的却是他所制的毒药。”紫曈说得冷淡平静,“这里面,有四个人因为伤得过重,没能医好,已然死了。”
“知道他如此厉害,你还敢随我去会他?”秦皓白回望了她一眼。他来前也尚不知道那人有这背景,但也不至因此胆怯。对善清剑仙而言,敌人再怎样凶悍,也没有吃下肚的包子是蝎子卵做馅更加可怕。
“越是厉害,我越是不能让你自己去。”紫曈说完,发现语意有些露骨,赶忙补充外加歪曲,“如此大好机会帮善清剑仙除却这一大害,我怎能错过呢?”又朝他笑了笑,以示自己只是个爱凑热闹的无知小丫头,请他不要多心。
秦皓白看了这笑容,意外发觉,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竟还有几分豪气。又想起她一刀刺伤陆齐声,抢下陆颖慧的一幕,他不觉颔首——她显然确是有着豪气的。
两人静静地走了好一阵的山路,总算翻过一道不高的山头,见到前方的山脚下有一个隐在两株奇高松树后的洞口,洞口甚是宽阔,可容得两辆马车并排进出。紫曈与秦皓白走来洞外,却见洞口附近除了这两株大松树之外,竟是光秃秃地寸草不生。
紫曈取出一块丝帕,抹了一点洞外地上的土借着月色看了看,又放到鼻下闻了闻,道:“这些地面如今无毒,但是从前浸染过毒物,以致寸草不生。”
“不光如此。”秦皓白折下一根松树树枝,用火镰引燃,甩手抛进山洞。
火光飞过的一瞬照亮了洞内,只见洞中地上和石壁上爬着各种小蛇、蜘蛛、蝎子之类毒虫,密密匝匝,蠕蠕而动,仅仅这一眼瞥过,便令人毛骨悚然。紫曈惊得脸色发白,只觉得烦恶欲呕,捂着嘴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