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曈与秦皓白直至与崇德帝见面,都还觉得云里雾里,不敢相信眼前事实。朱芮晨那个离谱的猜测竟然应验,他的故交景长空竟是羽林卫统领,其主人,那个曾经观赏了他们剑舞的少年公子,竟然真是当今皇帝。之前再怎么想办法,也绝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们可以凭着朱芮晨与景长空的关系和皇帝直接搭上茬口,面对面地说上话。
朱芮晨为此做了细致分析,他们想要彻底扭转局面,重新过上消停日子,就不但要击败宇文禛,更要结束皇帝对他们的敌视。如果他之前对景长空那位主人的猜测为真,他们就有可能为扭转局面铺上一条捷径。想不到这条捷径还真的被他给铺成了。
紫曈与秦皓白多次经历生死,又一同做了武林盟主,算得上见过世面了,而涉及到面圣这样的大事,竟还是有些怯场。进门后依着景长空之前交代的礼数,一起向崇德帝大礼拜见,紫曈只觉得全身僵硬,吐出的声音也好像不是自己的。而听见秦皓白同样声音有异,她便想到:好歹你也是个皇子,怎地来了这人面前,就与我这深山里出来的小大夫一样地没出息?
秦皓白此前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怯场,等真面对面了,才感受到皇帝那与生俱来的逼人气势,他也忍不住胡思乱想:如果当初曈儿她曾祖没来倒戈,我那昏君爷爷也没把江山丢了,我就也会成为这样的人物?
昔日睡莲池上剑舞的侠侣终于又出现在眼前,所不同的是这相貌堂堂的男子变成了满头银发,崇德帝已在方才的说书中听得缘由,也不由得为之感慨。而见到曾经飘逸好似仙子的一对璧人如今却局促得手足无措,他又心感好笑,便平和说道:“两位不必太过拘礼,朕今日不过是微服出巡,又不是金殿觐见,随意些就好。”
紫曈与秦皓白礼毕之后并肩站着,听他这样说虽放松了些,还是不知下一步该从何说起。
崇德帝先道:“故事朕是听完了,只是……你们知不知道,若要朕完完全全推翻原先的命令,向天下臣民承认错怪了你们,将来便需要颁布罪己诏。朕还是个继位不过三年的少年皇帝,这便颁出罪己诏,将来再想服众,可是不容易了。”
他说出这话,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已经是将姿态放得很低,可谓难能可贵。无论紫曈、秦皓白,还是垂手立于一旁的景长空,都听出了希望。
秦皓白恳切道:“草民不敢要求皇上将此事公之于众,只要皇上可以不再追究,并赦免纷扬的叛逆之罪,草民情愿隐遁一世,再不以真实身份示人。”
崇德帝道:“最大的难处正在于此,过往都是误会,你们本就没有罪,免去对你们的追究是轻而易举,可你们那位兄弟一直以定王世子的身份示人,如今又是皇叔手下的头号统帅,朕要以何理由去赦免他呢?”
秦皓白当即重新跪倒:“请皇上明鉴,纷扬所为都是身不由己,绝非出乎他的本意,草民可以性命担保,皇上若能赦免于他,容许草民救他出来,他绝不会再有反心。皇上若能答应草民所求,草民情愿一切听凭皇上吩咐。”
一旁的紫曈迟疑了一下,没有随他一起跪下,而是偷眼留意着崇德帝的神情。
崇德帝静静望了秦皓白一会儿,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忽问道:“秦少侠,方才说书人所讲得你那些事迹,全都是真的么?”
秦皓白不解地抬起头来:“皇上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