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远阁里,宇文禛只是和衣休息了一阵,一直在等待消息。凌晨时分,卫容赶回来奏报了事情经过。
宇文禛听后道:“知道了。你们没有留人在那里,留意那些人的去向吧?现下便去安排吧,不过等待世子吩咐也好,他自然也会关注他们的日后动向。”
卫容没有明白:“王爷的意思是……”
宇文禛笑了笑:“纷扬是怕在素玧面前露了马脚,才连你们一并蒙过去了。你还当他真会去杀那些人么?现在他们应是已经好好地走了,你仍如从前那样,着人盯着他们的去向就好,只是千万留意,别向外人走漏风声。”
卫容这才会意,原来世子是演了一出戏给素玧看,连他们也一样被骗了过去,虽说是因为素玧在场,可近来世子对他们流露出的防备不信任,可不止这一回了,卫容难免有些不是滋味。身为下属也不好多说什么,当即领命退去。
宇文禛百无聊赖地执起银剪,剪了剪烛心,感到心情大好。秦皓白与紫曈他们都死了对他更有利,但他毕竟还要顾忌雨纷扬的反应,这些人活着,就是控制雨纷扬的大好人质,另外这回还得知了傅雪薇这个隐情,更是不怕雨纷扬会有异心。更不必说,经过这次雨纷扬的安排可以明显看出,这个养子确是不准备脱离他的。
一切尽在掌控,接下来就要着手大事了。
过不多时,天色稍稍亮起,雨纷扬也来回报。养父子间少不得来往几句安慰与保证之类的客套话。雨纷扬一直神情冷淡,不显露出什么情绪,宇文禛知道,这就已经是他失魂落魄的表现了。
最后宇文禛关怀道:“那位傅姑娘既然有了身孕,务须要妥善照看才是,你可有了安排?”
雨纷扬道:“接下来我与父亲马上就要筹谋大事,接她过来怕是对她并不稳妥,还是着人暗中照看为好,此事我会着意安排。”
宇文禛点了头:“也好。筹谋大事,确实是迫在眉睫了。依我从前设想,可没想到可以来得如此之快,纷扬,这都是你的功劳。”
说着还拉过雨纷扬的手来,显得更是亲切诚恳,“若非有你帮我,我这辈子都只能做个偏安一隅的残废之人,哪敢觊觎什么皇位?你便是上天赐给我的福星,将来大事成就,我必会立时将你立为太子。”
雨纷扬暗觉好笑,举事机会来得如此之快,关键在于宇文禛算计了紫曈他们,哪有他多大的功劳?也就宇文禛这样自己利欲熏心的人,才会觉得太子之位对他的吸引力能有那么大,还要郑重其事地以此相诱。当下回道:“父亲言重,你我都不是外人,何须论什么功劳?我自会尽好职责,助父亲成就大事。”
宇文禛满意颔首:“好,有你在,我一向是安心的。你先去休息吧。”
雨纷扬便告退出来。
外面已是一片黎明光辉,对那边变故毫不知情的雨纷扬,一边想象着紫曈与秦皓白团聚,带领众人上路远离的情景,一边朝自己住处方向走去。
经过二道院子时,卫容迎上前道:“世子,王爷吩咐属下安排人等去留意善清宫诸人动向,世子可还有什么交代?”
雨纷扬没接话茬,反而问道:“雪薇那边可有消息?”
“世子放心,已然有人发现了傅姑娘的踪迹报了回来,她正与卓红缨同行,朝东边行去。”
原来她与卓红缨在一处,看来是受了朱芮晨的庇护与安置。雨纷扬心里很不是味,可又明白现下不是接她来的好时机,只好不去多想,另外也不免暗暗慨叹,任他武功再高,头脑再机敏,也是孤掌难鸣。如今他想要获知谁的下落和情况,都还是只能依靠这些王府手下去打探,离了他们,他的本事就微乎其微。换言之,真去脱离了宇文禛,他其实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成。
“留意着她的状况,准备好随时报与我知,必要时,可以将善清宫的人没有死的消息透露给她,防她有何冲动之举。除此之外,善清宫的人将来如何,王爷想知道,你们就报给王爷,再不用说给我听了。”雨纷扬淡漠说完,继续朝住处走去。
卫容迟疑了片刻,又跟了过来。
等到进了自己的小院,雨纷扬回身问:“还有事么?”
卫容忽然单膝跪下,施礼道:“世子明鉴,属下追随世子多年,早已下定决心,此生此世仅仅忠于世子一人,世子但有所命,属下无所不从。恳请世子信任属下忠心。”
“你是觉得我不够信任你,就来表个忠心?”雨纷扬微露苦笑,留意了一下周围无人,“你这话难不成是想告诉我,若是我与王爷意见相左,你也情愿忠于我,而背弃他?”
卫容恳切道:“别人我不敢说,但这些年来属下看得明白,关怀属下的人是世子,不是别人,属下合该忠于世子一人,绝无背弃之理。”
这些年来雨纷扬确实给了他家不少恩惠,都只是贵胄对下人的施舍关怀罢了,雨纷扬从没当回事过。看出卫容确实情真意切,雨纷扬不禁感慨,回想起来他这辈子都没真切信过谁,从没与谁达成过善清四公子那样的默契,包括对亲生母亲在内,或许也是时候信别人一次,拉个自己人在身边了。
想罢他探手扶了卫容起来:“难得你有这份心,只是现下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差事要交予你。对善清宫那些人……我是何态度,想必你也有所体会,将来探知他们出了何事,你自行筛选些来报给我吧。”
他是盼着那边再不会有事需要他知道,但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这话说出来,就算是拿卫容当了心腹之意,卫容十分欣喜,当即说:“属下定然不负世子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