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分了两个方向离开,谁也没去向素玧的尸身多望一眼。这个曾经兴风作浪的梵音教主,就静静死在了这个偏僻之地,不为人知。
赶回大院的这一小段路上,紫曈心里满满都是对事态恶化的恐慌,总觉得事情不会顺遂她的预想发展。会出什么意外呢?素玧的赤练金莲经她做了简单调整后,确实不足以伤人致命,雨纷扬是心细之人,想必出来时也确保侍卫们都被屏退,不至于有人趁机对秦皓白他们动什么手脚。紫曈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会出什么岔子,无奈何就是无法安心。
等到气喘吁吁地跑到大院门口,见到的还真是出乎意料的一幕:堂屋的木门大敞着,两个带着幼童的主部成员坐在门外台阶上哄着低声啜泣的孩子,另有几个人或站或坐,都似是在调息着大病初愈后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在她来救治之前,这些人都应该无法动弹才对啊。
见到她回来,这些人都露出惊喜,迎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夫人回来了?”“夫人你怎样了?可曾受伤?”
“你们小声些,别去惊动外人。”紫曈警惕说着,信手拉过一人的手腕来诊脉,发觉其体内毒质竟然已经大体祛除,“你们是怎么解了毒的?”
这些人互相看看,“我们也不清楚,只是醒来后见到少主交代朱夫人他们说,他要去寻你,要我等尽快离开,不必等他,然后就匆匆走了。朱夫人他们不放心追了出去,我们便只好在这里暂且等待。”
紫曈已经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身上一点点冷了下来,脸上血色也逐渐褪去。正这时朱夫人与胡昌兴回到了门口,见状忙快步上前,朱夫人道:“紫曈你回来了?可曾见到少主?”
紫曈魂不守舍地问:“他……去了哪边?”
“少主交代了几句便匆匆朝澄远方向去了,我等都不明白他用了什么办法为我等解毒,只觉得他状况有异,想追上去多问几句,他却不肯停步。看他似乎轻功如常,或许身体已然无碍。”胡昌兴说着,也是满面忧虑,“夫人可知道这是出了何事?”
紫曈当即朝门外跑去,脚步都有些踉跄,而去到门口,她又想起还需对这些人做好交代,便回身道:“胡爷爷,你们这便听小白的,带着大伙马上离开这里躲避起来。纷扬……纷扬他为我们安排好了,会让外人以为我们都已死了,只要你们妥善隐藏起踪迹,至少暂时……可保无虞。”
见了她这模样,任谁都难相信一切顺利,朱夫人上前问道:“紫曈,究竟是出了何事?你们可别瞒着我们。”
紫曈勉强一笑:“没事,有我在,一定要确保大伙都没事。你们尽管先去避祸,安心等我们的消息就是。”
说完就离开院门,疾步而去。
不久前的记忆清晰涌上心头,当时她翻着《若水集》,教给秦皓白一套调息法门,秦皓白试着演练一遍,奇怪地问她:“这套功法像是从别人身上吸取东西,又不像是吸取内力,是做什么用的?”
紫曈喜滋滋地告诉他:“确实吸取的不是内力,而是毒质。用这办法,你便可以将别人身上所中的毒质都吸纳到你身上来。”
秦皓白笑得讽刺:“这算什么招数?有你为人疗毒,为何还要我来做这以身饲虎的傻事?”
紫曈解释:“你想想,天下毒物,绝大多数是对体质弱的人起效更快,对你这样的高手则伤害小得多。若是遇到体弱之人中了毒,怕是等不到我医治完成,就挺不住了,这时由你先将毒质大体吸出,我再为你解毒,不就容易多了么?”
秦皓白点了头,却依旧是在嘲讽:“我还当娶了个神医媳妇是多大的福分,想不到为了帮你普度众生,还要做这种苦差事,唉!当真是命苦。”
想不到短短不足半月过去,这个当时令他不屑一顾的招数,他就真的用上了。
作为那些人中功力最深的一个,秦皓白定会当先醒来,而他完全被雨纷扬演给素玧看的戏蒙骗,只以为自己是回光返照,看着横七竖八躺卧于地的主部人众,他觉得是自己连累得他们受害,理当承担责任,便去用这法子为每个人解了毒。
那可是三十六个人所中的赤练金莲啊!素玧为了治他们于死地,选的就是最厉害的毒药,经过改动之后为了保持原有的中毒症状以瞒过素玧,药效也没有减轻太多。任他是大罗金仙,也不可能承受得住。还如何能救得了他?!
紫曈没命价地奔跑在夜色之中,几次跌倒又立刻爬起,再朝前跑去,一点也感受不到身上的疲累伤痛,只觉得心口好似被灌了岩浆,灼痛至极,一遍遍暗问:事情怎会这样!怎会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