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分开一条道路让他们通过,由贺远志等头领人物引路,紫曈与善清宫一众走离渡口,来到停在外面的车辇跟前。一名穿戴整洁的女子站在一乘四人抬的轿子跟前,向他们福了一礼道:“请秦夫人上轿。”
紫曈从没坐过这么多人抬的轿子,又极不愿与秦皓白分开,就迟疑了一下。
秦皓白当即说道:“多谢好意,只是拙荆不惯坐轿,还是与我一同乘车吧。”
周围众人见他们小两口一直手拉着手,还毫不掩饰地显露出这副片刻也舍不得分开的亲昵,都觉得好笑,有些性子爽直的已经笑出声来。紫曈的脸红得更透,秦皓白则不以为意,甚至有些“反以为荣”,拉着她的手在贺远志指引下上了一乘马车。
善清宫人众都被接上了车马,当先赶往青竹坪,其余老少上马的上马,乘车的乘车,另也有些步行的,跟在其后。
到了马车里这封闭空间,有着外面的车马声音掩护,紫曈稍安下心来,便笑着问:“你方才出来说那套话,是早想好了的,还是见到我在人前发窘,临时起意?”
秦皓白不屑地撇撇嘴:“算得什么大事,还要分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在你眼里,我就该是个只会惹是生非、半点正事都指望不上的怂孩子是吧?”
紫曈暗中苦笑,从前的他可不就是那样的么?对于她、朱芮晨和其他善清宫元老而言,这位少主只要乖乖听话,不犯脾气去惹事,就已经值得烧高香了,哪还敢指望他出来挑什么正事的大梁?
紫曈问:“那么,将来与他们打交道,你真能都替我包揽了?”
秦皓白猜得到她心中所想,拉过她的手来,恳切道:“这些待人接物的事我不爱做,你更不爱做,可又不得不做,相比来说,自然是该我替你担下来才对。你放心,我虽不喜欢,却不是不会,好歹与朱芮晨处了这许多年,耳濡目染了不是?油腔滑调虚与委蛇谁不会啊。”
紫曈听得心里暖意融融,一直以来都在为他操心,像这样感觉到自己也能依靠他,指望他,竟还是头一次。这些事她是不爱做,秦皓白显然更不爱做,可为了替她分担,他也情愿担下责任。这个朱芮晨口中的“怂孩子”终于也有长大的时候。
一个人愿意为她做多少自己爱做的事,都没什么稀奇,要情愿为她违背本性,去做自己本不爱做的事,那才是真心待她好。
紫曈大感欣慰,想了想后,又笑盈盈地问:“那过会儿他们若真要提出让我做武林盟主,你也能替我做了吧?”
秦皓白的眉头蹙了蹙:“你这人,怎不懂得见好就收呢?我都将实事揽下来了,你还连个名头都不愿意担?再说了,这是咱俩人便能商量决定的事么?”
紫曈噗嗤笑了出来,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笨了。夫妻两人商量着该谁去做武林盟主,倒也是个笑谈。
秦皓白将脸凑近了些,似笑非笑地问:“你对我说句实话,当初决定跟纷扬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他比我可靠,觉得跟着他比陪着我要省心?”
那显然是有的,但紫曈是何许人也,哪能在他面前露出这个意思?当即不屑地撇撇小嘴:“我从未想到过那里去,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本夫人智谋无双,哪需要别人来替我分忧,要我省心的?”
“你对为夫说话不老实,该当受罚。”秦皓白板着脸说完,一把将她搂了过来,狠狠亲了上去。
紫曈惊得汗毛倒竖,极力挣扎。与外面那些耳聪目明的武林高手就隔着一层车帷,怎能做出这种事?
而秦皓白却是正因为场合不适合,才更觉得兴致高昂。方才在众人面前抛出那套宣言,得了那许多人的恭贺,正如当初在勋昌城中与郁兴来和解时一样,见到自己的婚事被人肯定,他也一样觉得欣慰快意。而表达这份快意的方式,就是及早与媳妇亲昵一番。
于是秦皓白不但搂着亲着,还要腾出一只手来动手动脚,恨不得就将这车厢当做自家卧室。却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了,贺远志的声音传来:“我们到了,请秦少主与夫人下车。”
秦皓白动作一顿,郁闷心想:这路怎会这么短的?
由于紫曈的及时整理,外面的人没见到她下车后头发衣衫有何不整之处,只看到她小脸红扑扑的,眼神游离不敢看人,都当她还是怯场所致。
澄远是血月门的所在之地,重新做回掌门的卓冬琴自是义不容辞成了这次聚会的东道,事先动员起所有门人弟子安排接待事宜,只是这次来者太多,任他家有座与绿芜山庄规模近似的宅子也放不下,只得在南城门外选了一处名为青竹坪的空地,就地取材搭起一排竹屋竹棚,供来客歇脚。
等来到了这青竹坪,紫曈才知方才所见那千余人还是少数,或许是跟去迎接的一部分更有头脸的人物,这一大片空地上东一堆西一簇的,至少又是那些人数的两倍有余,与去渡口迎接他们的人汇合在一处,就有了三四千人之多。
紫曈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怔怔地问:“莫非是全天下的武林中人都聚到了这里不成?”
站在一旁的唐万里哈哈一笑:“姑娘说得哪里话来?全天下的武林中人何止千万,哪能只有这一点人?卓先生唯恐来人太多,场面混乱,就提前交代前来的人尽量少带门人弟子,所以今日来此的都是各个大小门派中有些头脸的人物,没一个无名小卒。若是真如……如夫人所说,全天下的武林中人都聚来了,那这块小小的青竹坪又怎能站得下?”
这唐老爷子改口还是改得有些吃力,尤其眼睁睁看着她仍是一副闺女打扮,更是想不起改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