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高傲执拗的人,受不了自己被身边的人当做一个迷途知返的孩子去看待,朱芮晨的报复提醒了他,害死菁晨的罪责太过沉重,无可抹杀,即使将来没人计较,他自己也再没心力去面对朱夫人的目光,更享受不来对方的关照,只一心盼着这些人再别出现在眼前,任由他去自生自灭才是最好。
善清宫的一众人等还需在天亮之前拿个主意,雨纷扬走后,他们就聚在船前一间较大房间里,围坐商议起来。首先就由新来会和的人说起外间形势。
胡昌兴道:“周围州县接到的命令,都是声称定王世子下落不明,恐为江湖匪人劫持,要他们严密盘查过往车辆船只。再结合那侍卫对纷扬公子所说的话,可见宇文禛并未将咱们的身份公之于众。这短短数日之间,消息也远不至于传入朝廷,只是还能延误多久,就不好说了。”
宇文禛没有公开说他们是前朝余孽图谋不轨,想必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但若是再拖下去,或是听说他们这次杀了卫容等人公然与他敌对,就难说了。
詹二娘面露愁容道:“咱们现在仅有主部人众,人手实在不足,光是打探消息,都难做到周全,更别说去对抗朝廷了。当初忠儿传回少主的命令说要解散所有分部,那些中小帮派的首领们记挂着咱们分享《上善录》的恩义,都声称将来即使名义上不属善清宫统辖,只要咱们有所需要,他们都会随时召之即来。只不过……”
朱夫人接上她的话头说:“只不过若是请他们来帮忙对付江湖仇家也就罢了,怎可能叫人家来帮咱们对抗朝廷?即使人家都同意,咱们又怎能开得了这个口?”
对抗朝廷就是公然造反,这事他们三十几人去做是以卵击石,再拉上千余人一起,一样是绝无胜算的荒唐之举。再说若被人家得知了他们这前朝余孽的身份,还会不会帮他们,都是两说。
“说到底根源还都是因为纷扬不肯帮咱们,事情才变得如此毫无余地。”秦皓白紧皱着眉头,以手指轻敲着桌面,“他现在执迷不悟,是因为事情还没临到头上,我不信他会眼睁睁看着我们一众人等为了他而身陷险境,甚至要被宇文禛一网打尽,还会无动于衷的。”
其余的人谁都没来答言,秦皓白见状自己的信心也损了大半,依着方才雨纷扬在后甲板对他们说话的那副坚决模样,确实很难说他临到危急关头会不会站在他们一边。
秦皓白烦躁不已,气哼哼地抱起手臂:“他确实很不懂事,不然从前也不会犯下那许多过错,但越是如此,我们越不能放任他去胡作非为还不管。即使要绑了他藏去深山老林里慢慢教化,也在所不惜。”
紫曈在一旁听得噗嗤一笑,他这是真和雨纷扬较上劲了,照他这说法,倒好像雨纷扬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需要他这兄长强行教化一般。这个他想绑去深山老林的人,可是曾经将一众英雄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幕后主使啊!
秦皓白朝她看过来:“你笑个什么?平时那么多的鬼主意,连大哥和纷扬都中过你的算计,眼下你就没什么说头?”
紫曈抬眼看看几位长辈,脸色泛红,欲言又止。她与秦皓白这亲都成得名不正言不顺,又是在场年纪最小的一人,哪好意思说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