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薇吃了一惊,迅速回想着白天情景:“早上来时我见到了念玥,想必是她回去禀告了定王,令定王疑心咱们私下里有所图谋,就来接走了夫人。他这岂不是将夫人扣为了人质?咱们若去潜入王府救出夫人,你觉得能有几分把握?”
雨纷扬紧皱双眉走了几步,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这阵子宇文禛对我的提防本就越来越紧,王府内布防甚严,又有我那几位师父坐镇,连我潜入探查都没把握不被觉察,直接去救人并不现实。再说即使要和宇文禛反目,也不能如此硬来,不然后患无穷,不好应对。”
傅雪薇问:“那若是去找紫曈他们求助呢?”
雨纷扬更是烦躁摇头:“此时他们怎可能情愿帮我?你这真是有病乱投医了。”
傅雪薇也觉得自己这提议不切实际,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紫曈一行人的信任,再想去找他们来,只会让对方觉得这又是雨纷扬布下的诡计,根本不可行。再说光凭他们两人,也不好寻得到那三人的行踪。
雨纷扬低头踱了几步,望向永宁方向道:“为今之计,不宜立刻和宇文禛反目,还是要先稳住他。明日一早我就回王府去,装作一切风波过去,仍对他忠心的模样,至少探明了府内情形再说。”
傅雪薇也提不出更好建议,只好点点头,心里盘桓着他当初所唱的《安公子》中的那一句:“是即是,自来好事多磨难。”越来越是不安。有了这个变故,谁知明天的情况又会是什么走向呢。
两人都在焦躁不安中延挨过了这一夜。次日一早,雨纷扬将傅雪薇留在城内一处不起眼的小客店里等待,自己回返王府。临走时见到傅雪薇惴惴难安,雨纷扬就握了她的手宽慰:“不必太过忧心。宇文禛要的是我继续辅佐他,不会轻易与我反目,我也不是冲动易怒的人,自会拿捏好分寸,谨慎与他周旋。”
傅雪薇只得点点头,放他离去,心里却总在担忧,前途变数太多,怕是并不乐观。
定王府的大门依旧堂皇气派,仅仅离开四天,雨纷扬再回到这里时,心情已与从前大不相同。有了昨日傅雪薇的安排,他才平生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了脱离这里的希望,可以再不用将这座府邸视作家,也是头一次发现,自己对这里的厌恶竟已如此之深。
世子从定王府正门堂而皇之地走进,立刻有门丁飞跑进去禀告王爷。雨纷扬一边步入一边留意着周围,各道院子看起来一切如常,但习武之人自来对肃杀之气感触敏锐,他可以断定,宇文禛这一次是已经对他的彻底反水做了防备。
他先回自己住处去换了身衣服,出来时见到了卫容和齐轩两名侍卫统领。这两人见他回来都很高兴,也向他直言了王妃已被接回府来的消息。雨纷扬没有对他们多说,直接赶去面见宇文禛。
宇文禛正由丫鬟推着在花园里散步,见他来了,就屏退了下人,一如往日随和笑道:“你总算回来了,这几日可是让为父担足了心。”
雨纷扬也如常施了礼,赧然道:“让父亲忧心,实是我的罪过。不瞒父亲,那日咋一得知父亲与素玧夫人背着我有所行动,我确是一时执拗愤懑,难以想通,才出走不回。但如今都已想得通了,父亲也是看我之前总在彷徨摇摆,怕我行事会有闪失,才来出手帮我,我不思感激,还为此怨怼,实在太不应该。为此我特来向父亲请罪,也向父亲承诺,将来再不会行此幼稚冲动之举。”
宇文禛爽朗一笑:“你想通就好,看来那位傅姑娘也是功不可没。”
雨纷扬心头一颤,不动声色道:“往日听闻别人遇见烦心事跑去温柔乡里寻求慰藉,我还鄙夷不已,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也不能免俗。让父亲见笑了。”
他从小到大一直心高气傲,也自律甚严,从没像其他纨绔子弟那样沉湎过女色,能让他在烦恼之际想去投奔的女子,就一定是在他心里占了不小的份量,绝非临时寻求慰藉的人,这点宇文禛一定明白,他这么说,也不过是将傅雪薇的作用在宇文禛眼里稍作淡化罢了。
不等宇文禛多说,雨纷扬紧接着转了话头:“雪薇也是为我着想,竟然背着我去打扰母亲,也定是让父亲更添忧虑了,还请父亲谅解。”
宇文禛自行摇着轮椅前行少许,说道:“说到底她们都是真心关切于你,你母亲这回可是生了不小的气,觉得是我慢待了你,让你受了老大委屈,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回府来找我兴师问罪。你去见见她,也替我说些好话吧。”
戚华夫人是主动回府来找他兴师问罪的?雨纷扬自然不信,告退之后,他直奔王府后庭的折梅苑,这里一直是王妃在府中的的居所。
戚华夫人看起来与平素无异,只是换上了比居住小院时稍华贵些的服饰装扮,见到他来,她眉心颤了颤,目中尽是怜惜,不等雨纷扬施礼问安,就过来拉了他的手,让他落座。
雨纷扬知道自己脸上还带着那三天醉生梦死残余下的苍白虚弱,足以证明傅雪薇向她陈述的情形真实可信。他也不打算再如傅雪薇所说那样装可怜来博取母亲同情,眼前自然是有着比那更需解决的难题。
屏退下人之后,戚华夫人依旧拉着雨纷扬的手说:“这回的事情原委我都清楚了,母亲知道你是受委屈了,可说到底你与那些人的决裂也是迟早的事,事已至此,你就别再计较,踏下心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吧。”
雨纷扬静心留意了一番周围的动静,才说:“附近没人偷听,母亲大可以无所顾忌,对我直言相告。宇文禛接了你来,究竟如何威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