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菁晨见哥哥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咳嗽不止,便帮他抚了抚后背:“你不是昨晚便猜到了么?又何须如此意外?”
朱芮晨好容易顺过了气:“我意外的是,他们竟会招认得如此痛快,而且,还大有妇唱夫随之势。菁晨你可要愿赌服输。”
朱菁晨愁眉苦脸地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了他。
朱芮晨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揣进怀里,然后正正经经地对秦皓白解释说:“我与菁晨早在善清宫你二人要成亲时便打了赌,他说将来一定是你管着曈儿,让曈儿都听你的,我说曈儿比你机灵得多,将来一定是她将你管得服服帖帖。”说着还来拍拍秦皓白肩膀,“小白你当真没让我失望。”
紫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难免脸红局促地忍住,秦皓白则又懊恼万分。
朱芮晨搁下茶碗,理理衣摆道:“我已和房主打好了招呼,咱们这便可以直接动身出发了。你们对将来何去何从有何想法,也都来说说吧。”
眼下何去何从,本没什么需要商量,唯一令紫曈、秦皓白和朱菁晨三人无法释怀的,是和雨纷扬的决裂。
那三人互相看了看,朱菁晨没精打采地说:“昨日分手之时,纷扬哥哥虽未向我动手,但怒意勃发,显而易见。他一定觉得是我出卖了他,如今他最恨的人就是我了。”
秦皓白抬头问:“难道不该是我?”
朱芮晨左右看看他们:“我怎么觉得应该是我呢?”
依雨纷扬的智慧,一定猜得到朱芮晨是主谋,而秦皓白抢走了他的心头挚爱,朱菁晨又辜负了他的信任,此时他最为恨谁,还真难说。
紫曈回想着和雨纷扬最后那次枇杷树下的交谈,平静说道:“我从来不想与他为敌,但情意这事,没办法含糊以对。他执念甚深,已经难以听进劝说主动放手,我也无能为力。”
秦皓白道:“我也不想与他为敌,可既然想要避免与他翻脸,只能将媳妇赔给他,这还让我怎么办?”
朱菁晨叹了口气:“该说的话,我都已说得明白,当时他确实没有半点动摇放手的意思。如果咱们没有趁机救人,恐怕这次打草惊蛇之后更没了机会。咱们不再欠他什么,是他非要与咱们过不去。”
朱芮晨撇嘴一笑:“行了,你们三个何必都来对我表忠心?我知道你们一个比一个更不想与他反目,我虽不在乎,但也不想招惹王公贵胄,尤其害怕小白那个辣手岳母的手段,所以若是你们想要就此去做缩头乌龟,躲他们远远的,我绝无异议。咱们就此上路吧。”
当下朱菁晨为他们每人都简单改了改装扮,四人各牵坐骑,离开了小院,上路东行。
雨纷扬的手下有没有顺着陆颖慧当日的行踪留意到他们这处住所,他们并不知晓,这次上路四人时刻警惕周围动静,以防被人跟踪或是暗算。好在他们一路行至宽敞官道上,离开永宁城越来越远,也没发觉什么异样。
朱菁晨乘在马上猜测:“会不会是咱们小人之心了,或许纷扬哥哥是心灰意冷,想要就此放过咱们了呢。”
朱芮晨鄙夷道:“你还是别来这么急着下结论的好。你一心还将他视作朋友,如要等到亲眼见他来拿剑刺你的时候才去醒悟,可就晚了。”
紫曈催马上前几步,来到他身边问:“大哥,依你看来,若是他们真来对付咱们,可有什么稳妥的应对之策?”
朱芮晨现今身为善清宫宫主,自是首当其冲要为宫中所有人考虑前途,这时轻叹道:“我若是说些虚言来敷衍你,你也不会信。善清宫的人至少也已做了十几年的江湖散人,若说有朝一日真来面对朝廷清缴,咱们各自散入民间,隐遁自保,也不是不行。可毕竟这几十名主部人众,不是个个都有咱们这几个人的本事,到时难免会有人被擒被杀,难道咱们只去旁观?”
紫曈沉吟道:“可是若想聚在一处对抗朝廷,更是全无胜算。”
“没错,即使是当初最为壮大的时候,咱们也无力与朝廷对抗。这个身份就是咱们攥在许家手里最大的把柄,原本他们顾念着自己也要隐藏身份,而不敢来泄露咱们的,可现在素玧显然是豁出去了。”
朱芮晨难得一见地正经肃然,朝他们三人一个个地看过去,“若想反击迎战,只有咱们先下手为强,才有可能确保万无一失,不会损兵折将,只可惜,你们三人一个比一个善性,又怎可能有这个魄力呢?”
紫曈一时没来接口。秦皓白皱眉道:“你难道是想说,咱们该趁他们还未动手,就潜回去刺杀定王,甚至是杀了纷扬?”
紫曈回头看他道:“行刺定王牵扯过多,再说纷扬尚未有所行动,无论对付他还是他父亲,都太过不合道义,可至少有一个人是早就该杀的。”
秦皓白当即会意,紧紧板起脸来,说得不留余地:“你……休想差我去杀你娘!这事我决计不干!”
娶个媳妇,却将岳父岳母都先后亲手杀了,这算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