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这话音未落,便见一道白光朝陆颖慧激射过去,原来是从机关上掉落的那另一根尖头钢杆被雨纷扬捡起抛出手去,一举穿透了陆颖慧的肩膀,将他带的退后尺许,钉在了身后的木桩上。
紫曈与秦皓白同时大惊。秦皓白想要上前阻止,无奈方才和雨纷扬对过那一掌后,不但受了内伤气息不畅,连侧腹的伤口也崩裂开来再度淌血,刚迈出一步就已力气全无,又坐倒下来,咳出一口血。
发觉自己参与做成了一件错事,有的人会更多地责备自己,如秦皓白,也有的人受不了自行承担重责,会更多地归咎于别人,此时的雨纷扬便是如此。
他一步步朝陆颖慧走过去,切齿说道:“你一直都在为我找麻烦,我真该早早收拾了你,不然的话,又怎会有今日之事,怎会让吟吟惨死于你手!明明是你将事情推到了这般无可收拾的境地,还敢来数落我的不是!”
紫曈来不及去照看秦皓白,就忙冲上来扯住雨纷扬的衣袖道:“纷扬你快住手,即便这事有颖慧哥哥的责任,你总不能……总不能去杀他来为吟吟报仇啊!”
雨纷扬甩开她道:“为何不能?就因为连你也觉得,我才是罪魁祸首?那在你看来,我现在是不是更应该自裁谢罪?!”
紫曈无言以对,风吟吟之死是他与陆颖慧谁的责任更重,当真不好论断,她是怜惜吟吟,也希望为之讨个公道,但也绝不会想看到面前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为之抵命。
雨纷扬已趁她这一愣的机会疾步上前,一把揪住陆颖慧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任由那根钉在他肩头的钢杆从伤口处洞穿而过,鲜血飞溅,在他的青白衣袍上留下一串嫣红。
紫曈见状惊呼了一声,慌得不知所措。陆颖慧痛得几欲晕厥,却咬牙忍着未出一声。
秦皓白嘶声叫道:“纷扬你快住手!你不能杀颖慧,这不是为我们,而是为你自己!为了你,你也不能下这个狠手!”
雨纷扬手里提着陆颖慧,朝他冷瞥一眼:“你又想讲出什么道理?难不成我还与他沾亲带故?”
秦皓白手捂着淌血的伤口,想要支撑站起都难做到,喘着粗气说道:“你也该看得出,曈儿现今并未对你有何仇视,你做了错事,曾对不住她,她是对你失望,可还没将你视作恶人,你还没到与她反目成仇的境地。她这阵子一直神志恍惚,难以拾回理智,足见你在她心里也是举足轻重。你就真想……就此与她结下死仇么?!”
他在危急关头想到从此切入来说服雨纷扬住手,还真成功对雨纷扬构成了触动。他朝紫曈凝望过去,一时没有再动。
陆颖慧却冷笑道:“你何须为了阻他杀我,就拿紫曈来做挡箭牌?我看得出,即使出了之前那件事,你们依然没看清他这无可救药的卑劣嘴脸,现今正是机会让你们也看个透彻。他连那个对他爱慕有加的姑娘都可随手牺牲,还会为了保住一个假仁假义的形象而放过我?”
雨纷扬忽然有些明白了——陆颖慧就是想用性命换得他与紫曈的决裂。眼下紫曈已经清醒,不再是西城门外时那副恍惚模样,从她目光中的殷殷恳求,就看得出她确实没对他心存多少怨恨,可若是真去杀了陆颖慧,才是真正与她结了仇,将来说不定都会面对她亲自来寻仇的场面。
他望着紫曈,想到有可能要面对与她的彻底反目,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而这时被他提在手里的陆颖慧却缓缓动了起来,秦皓白在仓促之间封的穴道已经自然解了,一得行动,陆颖慧就先提起手臂朝雨纷扬发了一支袖箭。
雨纷扬察觉到他有动静,及时闪身一避,让那袖箭擦着他的前襟飞过。这一招又撩拨起了他的怒火,雨纷扬反手将他按倒在了地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陆颖慧重伤之下本就没了对付他的力量,为的就是再次逼他下手,这时就哑着嗓音道:“你还迟疑些什么?即使你这回避免了与紫曈反目成仇,将来再做上多少好事来弥补,她也不可能跟你。你再怎么做,也是一样要落得一无所有,又何必还要将好人装下去?”
雨纷扬的眼神灰暗又阴戾,狠狠道:“你说的没错,事到如今我还要抱什么希望,做什么好人?还不如给你来个痛快,先来出一出心头恶气再说!”
“纷扬!”秦皓白向前扑出一步,着实无计可施,只能朝紫曈看去。
紫曈却沉静了下来,平淡说道:“纷扬你放过他,我跟你走。”
雨纷扬与陆颖慧也都朝她看过来,紫曈叹息了一声,继续道:“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也知道你同样为吟吟之死难过,让你落得一无所有,确实并不公平。只要你能放颖慧哥哥一条生路,我就一切都听你的,你是想要我的人,还是想要《若水集》,我都能给你。以我来换他,对你总该是划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