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纷扬看了紫曈一眼,苦笑道:“颖慧你不知道,我从前曾有两次机会可以得到她,头一回是她来求我带她走,我当时对她尚无情意,就随口拒绝了。第二回是在吉祥镇,她求我将来不要与皓白为敌,我便提出让她跟我走,用陪我一生一世来作为交换,她也答应了,而我却因为自尊作祟,不想去做要挟她的卑鄙小人,又回绝了……”
往事仿若就在昨日,稍一细品却已物是人非,雨纷扬深吸了一口气,笑得更显自嘲,“可笑的是,这些日子里,我不但为头一次拒绝她而后悔,连第二次都是一样。就因为我看到,在那之后无论我如何努力,都再没了能让她答应跟我的机会!”
他将目光朝面前几人一一看过去,“你们从前来质疑我的人品,都没有错,我确实比不上你们几个厚道无私。我就是为了得到她,什么都情愿做!与此同时,我为了让她过得好,也一样什么都情愿做。既然皓白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就是可以断言,我宇文天枢是这世上第二个可以让她过得好的人,我相信尽我的全力,能让她后半生再不落一滴眼泪,不致失明,开怀顺心如意直至终老。我就是有信心,她跟了我,一定要比孤独一世快活得多!”
这是他头一次将心意在外人面前直承出来,自有一份动人心魄的力量,丝毫不容怀疑。
众人相对静默了片刻,秦皓白首先启步,绕过紫曈和雨纷扬走去,再没回头,朱芮晨、朱菁晨与卓红缨默默跟去,陆颖慧满面苍白地望着紫曈,一直未等来她再发一言,也只好随其他人离去。
去到拴马的疏林,万蓉嫣正等在这里,见状便先将陆颖慧的马牵过来递给他。陆颖慧面沉似水地坐上马背,“唰”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短刀,引得余人都不安地朝他看过来。
“颖慧哥哥。”万蓉嫣惊愕叫道。
陆颖慧掀起左臂衣袖,短刀一挥,将刺着水字刺青的皮肤一刀削去,之后冷冷看向其余几人说道:“我陆颖慧自即日起脱离善清宫,从此天下再没班输公子,烦请诸位各自珍重!”
说完也不去管鲜血淋漓的手臂,伸手扶了万蓉嫣上马,随她催马绝尘而去。
秦皓白不自觉地追上几步,驻足路边,目送他很快走远,心口痛的真好似要将全身撕裂。其余三人也是又多了一重惆怅伤感,陆颖慧带万蓉嫣与他们分道扬镳,本是这次预料之中的事,但他会走得如此绝然,还是因为不满于他们对紫曈的安排。
他一直是那个最不看好雨纷扬的人,坚持认为再怎样也不能将紫曈交给他,可面对眼前的“大势所趋”,又无能为力,也就对他们这些促成此事的人都是满心怨愤。
朱芮晨知道此刻当属秦皓白最是难过得濒临崩溃,就过来扶了他的肩膀道:“小白。”
秦皓白一字未说,牵过马来跨上马背,也催马离去,飞奔进了茫茫夜色。朱芮晨怕他出事,想要跟上去,朱菁晨却抢先上了马,向他摆摆手,意即交给他,催马朝秦皓白追了过去。
朱芮晨呆呆站在道路中间,心里满满都是惆怅和迷茫。事情似乎是在向着一个“只得如此”的方向发展着,是让所有人的损失都降到最低,获益提到最大。可是,他们为何还会每个人都这么痛苦难耐?
身旁传来的声响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那是卓红缨的哭声。她本是与这些是非纠缠最少的一个人,既与紫曈那边纠葛无关,又无需为失去陆颖慧这个兄弟而难过,可她就是哭得昏天黑地,伤心欲绝,仿佛要将他们每个人的那份伤心难过都代替他们发泄出来一般。
朱芮晨看得心弦震颤。习惯了与人勾心斗角,竟都已忘了,世间还有如此简单纯粹的情意,这姑娘就是可以对他们的痛苦感同身受,也真心真意为他们的不幸难过心伤。
朱芮晨轻叹了一声,走过去握起卓红缨的手,聊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