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他又将目光转向人群中的紫曈。
紫曈也走去与众豪侠相见,看到仅唐九霄一人小臂上搀着绷带,用布条吊在脖子上,便问道:“怎地唐掌门还受了伤?”
卓红缨笑道:“唐叔叔一直冲在最前,杀敌奋勇,以至于被对方一名长老的毒液灼伤了手臂。”
唐九霄捂了手臂愤然道:“若非我这手臂一直不灵便,何至于被这群虾兵蟹将伤到?”
秦皓白正来到附近,听了这话颇感歉然:“唐先生这手臂是为我所伤,我尚未向唐先生赔礼,失礼了。”
唐九霄又很不好意思,虎着脸道:“罢了。若非有郁姑娘为我疗伤,此刻唐某怕是连刀都执不起来。我又何须怨怪你们?”
紫曈生硬地陪着笑道:“唐先生这臂伤不能恢复如初,其实关键不在小白刺伤,而在我的治疗……您那手臂之内,有我留下的一截金针。”
唐九霄大愕,无言以对。连秦皓白也是惊愕不已:想不到她这小大夫看起来柔柔弱弱又心慈手软,一旦整治起人来,这手段之毒辣和高明,绝不亚于他的武功高招。
看着卓红缨在一旁笑个不停,唐九霄想起紫曈为自己疗伤之时她就在一旁,便指了她道:“你个小丫头,早就知道这事对不对?”
卓红缨毫无惧色地笑着说:“依唐叔叔看来,您往日给秦少主与曈儿姐姐带来的麻烦,可是这几个月的手臂不便就能弥补的?”
紫曈使了个眼色让卓红缨别再多说,又向唐九霄恳切道:“只要唐掌门方便,我随时可以帮您取出金针,让您的手臂恢复如初。”
唐九霄反而大手一挥:“罢了,那小丫头说得没错。不瞒你们说,我对从前的过错内疚不已,本有心以命相抵,无奈贺先生他们劝我说这样难免让你们心存挂碍,是下下之策,只留下这手臂不便的毛病给我涨涨记性,已经算是极轻的惩罚,金针也不必取了。”
说着端端正正地抱了拳道:“唐某人仍然欠着你们两位大大的人情,将来若有用得着唐某之处,两位一定不要客气,唐某定当全力以赴。”
这人竟是如此刚直,紫曈与秦皓白愣愣地还了礼,心里盘旋着往日唐九霄那副疯狗一般的嘴脸,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唐九霄看看秦皓白又看看紫曈,略缓和了脸色似是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只拱了拱手,就朝一旁走去。
紫曈与秦皓白都心如明镜,唐九霄是觉得,他们两个曾有过绿芜山庄上那样两情不移的经历,如今竟还惨遭拆散,做不成夫妻,很替他们遗憾,又不好来揭这疮疤。两人都没说什么,也没看对方一眼,很有默契地分朝两个方向走去。
紫曈看着火光映照下一张张笑容满满的面孔,难掩心中惆怅。曾经看起来水火不容的恩怨也有能了结的一刻,却只有他们两人之间的结,一辈子也难解开。事情就真的只能落得这样的结果么?
章夫人在一旁看得叹了口气,对身旁的贺远志说:“这些事都了结了虽好,只可惜郁先生不能复生,郁姑娘与秦少主的缘分终究不可再续,不免遗憾。”
贺远志点头应了一声,没有多说,目光却捕捉到了前面昏暗之处的雨纷扬,当即朝他走了过去。
“公子。”贺远志拱手施了一礼,也如秦皓白那样,有些不知说些什么好。
雨纷扬朝他淡淡一笑:“不必声张,若有人问起,只需告诉他们,我从前错拿善清宫当了罪魁,引得大伙生了许多误会,这次不过是补救之举,不敢领受他们的感激,所以不来露面了。”
贺远志点点头,轻叹道:“但愿公子此举值得。其实,大伙儿还是都很感念公子在这件事中出的大力,这次的机会公子虽放弃了,也算不上完全前功尽弃。来年就又到了武林大会的日子,这许多年江湖中都未出过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公子若是去了,定能拔得头筹。到时一样有希望做成盟主。”
他说着朝身后望了一眼,“秦皓白想来不至于去与公子争这高下。”
“这些都是后话,无需去谋划。了却了眼下这件大事,我也有心歇一歇了。”雨纷扬含笑点头说完,又稍稍正了脸色,“稍后若是素玧夫人提了什么要求,但凡不甚过分的,不妨答应她。”
贺远志之前被他隐瞒了四掌门被关押在碧烟谷的内情,直至这次来前才被告知他与素玧夫人合谋了这次攻取,并未对他起过疑心,不明白他这是所指何事,正想动问,却听人群发出一阵耸动,原来是素玧带人引着卓冬琴、唐万里、章武、段荣四人出来了。雨纷扬朝他摆摆手,自己退去了一边。
紫曈头次见到了这四位早在传说中死去的掌门人,见他们年纪大的已经须发斑白,年纪小的也有四十几岁,乍看之下还算步履顺畅,精神良好,穿衣打扮也不显狼狈,但以她这神医的眼光却看得出,这四人的脸色异于常人,往日一定受了不少折磨,尤其是毒物折磨。
想来灵珏既然劳师动众地将他们掳到此处关押了一年之久,其间又没有向其门人家眷索要什么,目的最可能的就是逼迫他们说出什么秘密,这才需要对他们用刑。
这秘密又会是什么呢?紫曈可想不出来。想起雨纷扬说过其间内情朱芮晨他们已经知道,便走过来问他:“大哥,你可知道灵珏掳走四位掌门究竟是为的什么?”
朱芮晨似笑非笑地抱着手臂望着素玧,道:“你再耐心等上片刻,自会有人替你释疑。这事说起来,与你还有着莫大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