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颖慧接到管家送来的讯息,于吉祥镇辞别了紫曈和朱菁晨,回转邵松山登临阁的路上,一直感到有人跟踪。
最近善清宫已经渐成众矢之的,连登临阁附近都有了探头探脑的人,他被人跟踪自然也不新鲜。开始时他本不想搭理,但这样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天,班输公子的好脾气有点被耗尽了,于是在途径一片山林的时候,陆颖慧指示管家乘马先走,自己留下来断后。
在林木间布下钢丝陷阱对付尾随的敌人,是陆颖慧早就设想好的一个招数,这还是头一次用于实践,他麻利地布好了机关,怀着些少年人的兴奋躲在一旁看着。很快有马蹄声传来,来人一头撞上了横在空中的钢丝,发出一声低呼之后就被收起的钢丝长索捆了个结实,摔落马下。
陆颖慧冲了出来,喝了一声:“别动!”就想将手中短刀架到对方颈间,却猛地愣住了——眼前竟是个身穿绯色衣衫、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这就是跟踪他的人?
少女略带惊惧地看着他,陆颖慧见到她身上带着长剑,看着也像武林中人的打扮,就打消了自己绑错人的疑虑,肃然问道:“你是谁派来的?为何要跟踪我?”
“谁跟踪你了?”少女倔强回道,奋力挣了挣,也脱不开他的钢丝长索,抬头看看他,脸上竟显出一点红晕,又改了口,“我就是跟踪你了,你又想怎样?”
陆颖慧心感迷惑,他这一路上发觉被陌生人注意,见过的可都是男人,没见过这姑娘,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奉命来跟踪他的武林中人,可她却又亲口承认确实跟踪了他,这该怎么解释?
正这时,后面又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陆颖慧没办法再在道路中间审问,一时情急也未多想,就抄手抱起少女快步退到了路边树后,见她也歪头朝马蹄声来向看着,恐她叫喊引来麻烦,陆颖慧便紧紧捂了她的嘴。少女想要挣扎,无奈身上被绑,无力拗得过他。
两名骑马男子一前一后地迅速靠近,只听一人问道:“是这边么?别要跟错了。”另一人回答:“应该没错,他去邵松山只能走这里。”
原来这两人才是专程来跟踪他的,那这女的又是怎么回事?陆颖慧更觉奇怪了。忽觉手上一痛,竟是被少女咬了一口,陆颖慧连忙缩手。少女一脸愤然地挣扎:“快放开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颖慧看看那两骑已经远去,问道:“该我问你才对,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少女奋力挣扎了一阵,一点也挣不脱身上钢丝,急得小脸通红,抬眼看看陆颖慧,忽地哭了出来:“我不就是跟了你一段路么?又没对你怎么样,你对我绑也绑了,抱也抱了,还摸了我的脸,还想怎样?”
陆颖慧愕然无语,方才情势紧急,将她抱过来和捂住她的嘴都是根本未过脑子的举动,这时被她一提才想到,自己对一个姑娘这么做,确实大为欠妥。陆颖慧登感歉然,红了脸道:“多有得罪,你……背过身去,我来替你解开。”
少女抽噎两下,脸上挂着泪偏过身去,警惕地回头看着他,深恐他再有什么不轨举动。陆颖慧很少在外行走游逛,与女子接触的机会是少之又少,之前单独相处过的姑娘仅有紫曈一个,这会儿轮到这种境地,就不免尴尬局促,去为少女解开搭扣的手都忍不住微微打颤。
少女感到身上钢索松了,也未见他再来碰触自己,心就放了下来,坐起问道:“你是善清宫的?”
陆颖慧手里收着钢丝,看了她一眼,她既然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可见与那些跟踪他的人不是一伙。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随口回答:“不是。”随后便去牵出自己藏到林间的坐骑,回到路边对少女说:“别再跟着我了,我在与敌人周旋,别要误伤了你。”
那少女静静盯着他,却在他想要上马的时候,突施一招擒拿手抓了他的右手手腕,将他手臂反拧了过来。陆颖慧吃了一惊,袖中绷簧一响,将那副曾用来对付乌金硕的钢圈射出,箍住了少女颈项。
少女手上力道立时松了,踉跄退步,哑着嗓子指责:“你……就是善清宫的,还要说谎骗人!大男人来骗女人,也不害臊!”
陆颖慧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袖已被她捋起,露出了水字刺青,原来她来实施突袭,为的就是看这个。陆颖慧真是无奈至极,收了钢圈道:“我是善清宫的,你又想怎样啊?你到底是找我来做什么的?”
少女左右端详了他一阵,说:“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一句话,我就不再扰你了。”
“什么话?”
少女显出几分扭捏,犹犹豫豫地问:“你是不是秦……秦皓白的兄弟?”
陆颖慧终于恍然大悟,点点头道:“你跟着我,是因为发现我长得像他。”
见到对方还在眼神灼灼地盯着他的脸,似有些着迷又略含羞涩,陆颖慧觉得好笑,想来秦皓白虽然性子不近人情,毕竟相貌过人又武艺超群,惹得姑娘家看上他也不奇怪,只是想不到自己也会因这惹上麻烦,便微笑答道:“我不是他的亲兄弟,我姓陆,陆颖慧,我与他相貌相似,是因为我母亲与他母亲相貌相似,我们二人都长相肖母。这下你都明白了吧?明白就别再跟着我了。”
说完他上了马,想到紫曈,有心防止这姑娘以后为他们找麻烦,就又回头道:“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对他有何念想,他已经有与他两情相悦的姑娘了。”说完就催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