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昏黑,任人竭力睁大眼睛,也只能依稀辨认出前方哪里是空地,哪里是树木。脚下是坑洼不平的地面,生着没膝的长草,空中飘着些淡淡花草气味。这环境若是换做寻常地方,一定是虫鸣阵阵,而这里却是一片诡异的宁静,可见毒物遍生的地方,连寻常草虫都难以生存。
紫曈给他们的草药纱袋除了抵御毒紫花之外,也可驱除毒虫,防止他们被毒虫袭击。但即便如此,也免不了发生一脚迈出踏上了一条蛇、往树干上一扶摸到一只蜈蚣这样的情形,事后虽然都是蛇与蜈蚣避之不及,却仍是让这两个成年男子也免不了冷汗阵阵。
秦皓白跟着陆颖慧在这样步步为营的草木之间行走了不多时,就觉得身上汗毛竖立,忍不住又想出声相询,却见陆颖慧停住了脚步,仰头朝上看去,并抬手指了指,示意他也抬头去看。
秦皓白抬头只见到一片黑漆漆的树影,不明白他在指些什么。陆颖慧又带他往旁边走了几步,去到一根树干跟前,将乱作一团的树藤撩起了一些,秦皓白这才惊讶发现,树藤遮蔽下的那些看起来错乱横斜的枝干,其实是个斜向上方延伸的木梯,再顺着这方向看向上方,仔细分辨之下才能看出上面不是树冠,而是离地一人多高的一座房屋。
他们在入谷之前也曾见过这种用木料或竹料支撑而起、离开地面的房屋,为的是脱离地表湿气,但尚未见过高出地面这许多的,想来这样建筑的目的也是为了躲避地上毒虫。
这房屋掩映于枝叶之间,与林木浑然一体,即使白天看来也不易分辨的出,在这深夜中更是无从发现,若不是有陆颖慧这个深谙工匠之道的人发现痕迹,光凭秦皓白一定是走上几个来回也看不出来。
秦皓白十分欣喜,拍拍陆颖慧的肩头以示赞赏,回身轻手轻脚地顺着那道木梯攀了上去。到了屋前的木板平台上,才终于见到锅碗器具等有人居住的痕迹。
前几日雨纷扬曾告诫他们,梵音教的人虽然武功低微,却深谙使毒之道,碧烟谷内一定有着独到的防御举措,进去之后决不能因为见到敌人松懈就掉以轻心,一旦惊动了他们,就不知会中什么样的招数。所以朱芮晨在临行前也对他们反复强调,这次潜入探查宁可少获取些讯息,也绝对要避免打草惊蛇。
秦皓白也就处处小心,悄无声息地在房前屋后查验了一番,又跳下地去,对陆颖慧轻声说:“屋内确实有人睡着,听上去是四人,想来应是普通教众。咱们再到附近查看一下,看看能发现些什么。”
陆颖慧点了头,又带他朝林子深处摸索进去,很快就又找到了些建在树上的房屋,而两人都很奇怪,这些房子中最低的也离地丈许,高的则有两丈余高,可其中竟有些寻不到通往地面的梯子,而且他们一路走过来,也没见到草丛间有路径通道,连人踩过的痕迹都寻不见。
梵音教的人可是不会多少武功的,不可能日日生活在需要轻功才能攀上的房屋里,这些人平素如何行动,当真难以设想。
秦皓白又勘察了两座房屋,都是一样只能确定里面有人睡着,得不到更多信息。周围太过昏暗,什么都难看清,又不敢贸然进去,两人便决定,先寻一个隐蔽地方歇下,等到天亮起些再说。
他们来时就做了白天探查的准备,除雨纷扬之外的六人都换上了本地最常见的靛蓝扎染衣服,以确保不至于被人一眼就辨出是外人,另外梵音教自己也不可能常日生活在瘴气中间,他们集居的地带必定没有毒瘴,秦皓白他们也便不必顾虑使用内力,可以依靠过人的轻功身法,轻易避过这些武功低微人的耳目。
这也是朱芮晨安排秦皓白带着轻功不济的陆颖慧之原因,原本的打算是让秦皓白带着紫曈,他自己带着陆颖慧,当时他还曾戏谑抱怨,说陆颖慧身上带的机关暗器太多身体颇重,要提着他来施展轻功未免太累。后来有了雨纷扬这个岔子,才变成眼下这样的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