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紫曈伤情稍稳,秦皓白扶她回到住处时,已是凌晨时分。
一院子的人都在眼巴巴地等他们,陆颖慧听了先回来的卓红缨讲述了大体经过,还觉得都是自己白天出言不逊逼得紫曈出走才酿成这种祸患,一直满心歉疚,见他们回来就迎上前道:“紫曈……”
紫曈勉强朝他笑了笑,示意他不必多说,又将等在石台前的朱芮晨、朱菁晨与卓红缨都看了一遍,问道:“纷扬没有回来?”
卓红缨道:“没有啊,雨公子出了什么事么?”
紫曈无从回答,心里又添一重愁怨。真像雨纷扬所料的那样,他们两人的刺心难过,全都无法避免。他们这些人,个个纠结,个个难过,真不知能怎么解决才好。
等将紫曈交给卓红缨照顾着进去休息,秦皓白将事情原委对余人说了。陆颖慧比白天冷静了许多,听完说:“这事怪不得你,也怪不得紫曈,虽说表面上也不怪他,可若非他一定要抱着那种不该有的心思,也就不至于闹得如此尴尬。”
朱芮晨却沉吟道:“依我看来,此事虽说对他刺激很大,但他应该不会为这就一走了之才对。能谋划那种大计的人,哪里会为小情小爱就如此任性了?今晚的事难免惊动了梵音教,也不知死的那老太婆是他们的什么人,按说咱们该换个落脚之地,但还需防着雨纷扬回来找不到咱们,明日小白、菁晨与我分去三个方向查探动静,看看有没有梵音教众过来附近,颖慧陪两个姑娘在此守着。无论谁见了雨纷扬,都以礼相待,不管将来怎样,眼下都是自己人。”
余人都答应了,各去做了短暂的休息,天亮之后秦皓白与朱家兄弟就分头出发。紫曈只伤及皮肉,又擅疗伤,几个时辰之后创口也就愈合,再无大碍。
她与秦皓白的纠葛早不是一日之寒,本就没抱什么实际的希望,待得情绪冷静下来后,也就没再多去难过伤神。
此时没了秦皓白在一旁分神,再细细梳理起昨晚经历,紫曈就越想越觉得对不住雨纷扬,他没做错什么啊,还一心想要帮忙,却平白受了这种待遇,此时不知正怎样难过。紫曈因着性格使然,意识到自己让别人受了委屈,就会比自己受了委屈更加难以忍受。
她在门外台阶上呆坐了许久,看着面前的影子随着阳光一点点转过角度,一直也见不到雨纷扬回来。紫曈再也忍不下去,回来对卓红缨与陆颖慧道:“我去村里打听一声,看有没有人见过他。”
陆颖慧自是难以放心:“昨日才刚出了事,你又有着伤,怎还能独自出去?”
紫曈带好随身物品,说得毅然决然,不容反驳:“让红缨陪我去就好,大哥他们说不定会传话回来,颖慧哥哥留在这里等吧。我昨日着了道是因为一时不慎,今天留心些也就好了。”
转身要走之际,又回过身道:“颖慧哥哥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他是一片好心,即使要他走,也不该是这样拴上个结的走,总该再见个面,将话说说清楚才好。”
陆颖慧也是心中酸涩,点头道:“你放心,昨日是我一时冲动口无遮拦,我自不会真以为你是那样的人。”
紫曈这便带了卓红缨下山而去。
他们来时将坐骑都寄放在村里一处,与当地人养的牲口混在一处,以防引人注目。紫曈与卓红缨过去一打听,得知今早雨纷扬确实来取了他自己的白马,已经离去多时。
紫曈心头愈发沉重,他真就这么走了?想起当日在芙蓉别院听他切齿明述对秦皓白的嫉恨,她又难免惴惴,谁知他这一回又会多怨恨他们呢。而后紫曈又转而暗中责备自己:是你让人家伤透了心,即使真被怨恨也是活该,哪能还想去怪人家?
紫曈略加斟酌,就牵出自己的马来,对卓红缨说:“咱们追下去一段路试试,说不定还能碰见他在半途歇脚,说上几句话。”
卓红缨是一向听话的很,当即点头跟随。
两人乘了马离开村子,朝东边沿路奔去。一路上既看不到人,也见不到任何有人行过的痕迹。
半途中卓红缨观察着紫曈的神情,试探着问:“姐姐就从没想过,真去接受雨公子这份好心么?”
紫曈满腹心事,愣了愣才领会过她的意思,不禁为卓大小姐又想乱点鸳鸯谱而苦笑,说道:“红缨你是站在纷扬的立场看他可怜,才觉得我该答应他。你不妨站到我的立场想想,倘若将你换做是我,即使明知与小白缘分已尽,会情愿另嫁他人么?”
卓红缨咬着嘴唇静默一阵,又道:“前日烤蘑菇吃时,我曾闲聊问起雨公子,曾听二朱说过他有个漂亮的未婚妻,不知如今怎样了。雨公子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们,他早在动身来云南之前,便与那姑娘退亲了。”
紫曈大吃了一惊,脸色发白地问:“他……与吟吟退亲了?”
卓红缨点头道:“雨公子是这么说的。当时我还说,公子如今已经二十多岁,想来他那未婚妻的年纪也不会太小,这样已到了出嫁年龄的姑娘被夫家退了亲,想再嫁人可不易了。若那姑娘还是心仪于他的,这次更是要伤心欲绝。雨公子也未显露些许遗憾歉仄,只说那他也没有办法。看样子,他是丝毫没将那姑娘放在心上的。”
紫曈心中五味杂陈,这些日子屡经变故,和雨纷扬之间虽有过这许多纠葛,她却都无暇去想风吟吟,哪知道在被她忽视殆尽的当口,那姑娘已经惨遭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