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大顺朝开国二十七年,战乱平息多年,宇文氏代替白氏家族得了天下,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已使国力恢复,百姓乐业。即使是在这远离国都的西南地带,也是民风良好,少见匪盗。
来到云贵地带就进入了定王宇文禛的藩地。这位王爷是开国皇帝的亲弟弟,当朝皇帝的亲叔叔,当年也是戎马征战的武将,曾跟随太祖一路攻入京城,可谓战功卓越,所以如今不服侄儿压在头上、觊觎帝位,也就很好想象。
当年定王领兵收复云贵,就被派驻这里做了藩王。太祖辞世之前,下令削去了所有藩王手中兵权,规定藩王护卫不能过万,定王战功再大,也不能抗旨,再有异心,也就只能另辟蹊径。
云贵一带古来就被中原人视作穷山恶水,而紫曈来到这里后,却在这里的城镇中见到了比湘赣更加井井有条、繁荣富庶的景象。可见这位定王确实有着些手段。
之前得知雨纷扬的身份后,紫曈还曾想过,他筹划夺到武林盟主之位,让天下英雄为他所用,这事既然被朱芮晨体察到了,倘若将其公之于众,节义盟的英雄们想来就不会再心甘情愿做定王走狗,若将风声吹到皇帝耳中,就更为定王父子增添危机,这算得上善清宫拿住了他们一大把柄。
而这一路行来留意打听,她却发现定王素有好武之名,一直善待武林中人,在这一代的江湖之中名声甚佳,这名声将来渗透到中土中去,人们听说带领他们“主持正义”对付武林公敌的人是定王世子,不见得就不答应了;而朝廷不会将江湖武夫看在眼里,皇帝听说自家叔叔沉迷于结交江湖中人,说不定更加放心才对。
可见这所谓的把柄并不成立。也可见,这对父子已将一切算计得滴水不漏,并不那么担心身份泄露。难得雨纷扬为了她,竟将这么圆满的计划全盘放弃。
紫曈临行前也曾问过雨纷扬,这么前功尽弃,他该如何向父亲交待?
雨纷扬自信满满地让她放心,说他父亲这些年来将事务全权交给他来处置,一切都仰赖于他,自己毫不插手,定王府内外早成了世子做主的局面,所以事情办砸了,父亲也最多只会唠叨埋怨,不能将他怎么样。
紫曈难免觉得对他心有亏欠,又无可奈何,倘若雨纷扬不去收手,他们就只能敌对到底,相较起来还是眼下这样的结果更好些。
临行前雨纷扬给了她们一幅图纸,不但细致指明了路径,还将地形与沿途经过的每一村每一镇都写了个明白。紫曈与卓红缨各乘一匹马,路上毫不耽搁,又依着图纸毫不绕路,这样一路行至云南永宁郊外,还是用去了两月有余。
传说永宁城四季如春,时值三月末,这里更是春意盎然。乡野间遍布丘陵,山石绿树之间野花烂漫,景致宜人。阳光尤其比之中土更显明媚耀眼,晒在身上极是温暖。
卓红缨早早买了两个竹叶斗笠,给了紫曈一顶,嘱咐道:“这里的太阳可比别处毒辣,你看周围那些人个个皮色黝黑,想必都是晒的,咱们可得小心。”
紫曈笑着接了,见到日上中天,面前正来在一处小镇,便与卓红缨寻了处酒肆打尖。
小镇上街道横斜,沿路店铺都是青灰砖瓦搭配栗色木料建的房屋,东出一条椽子,西少一块板材,没一座称得上齐整精致,甚至有的歪歪扭扭,却看着另有一番朴拙趣味。苗族彝族是本地两大异族,可见到穿着花花绿绿异族服饰的男女背着筐篮穿梭走动。
这家酒肆东南两面都没墙壁,只撑着木柱,甚是敞亮,矮小的方桌配着草绳扎成的坐墩一直摆到了台阶之外,已大半都坐上了吃酒喝茶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