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纷扬目光淡淡,说得失神,“归根结底,是我小看了你,没想到我的全盘计划会输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手上。”
紫曈听得同样失神,中秋之夜的凄凉回忆,归根结底是由这个人一手策划而起,若没有他的布局,秦皓白就不会对她心生误解,他不会中毒,她不会被刺一剑,赵锦絮也不会死……
“之后就是隐月居,”雨纷扬目中透出几分暖意,“我弹琴得你信任,引你倾诉过往,本来打的主意是探听有关他的内情,可没想到,竟一不小心丢了自己。我极力想要阻止你再涉事其中,这才不惜放弃捉拿朱家兄弟的计划,将你从定风堂手里救了出来。”
紫曈插口道:“在登临阁时,你是真的有心杀我?”
雨纷扬抿唇静默片刻,才道:“见到你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还是去与他们会合,我觉得你无可救药,当时确是下了决心再最后将你利用上一把,与善清宫其余人等一并除却。”
当时若没有他横插一笔,紫曈便有机会与秦皓白好好说清,秦皓白也不会因为见她身陷险境而再次下定决心撇开她。这是他们再一次因为雨纷扬而错失了团圆的机会。
雨纷扬离开桌台,踱了几步,“再然后便是绿芜山庄了,想必其间关窍夷吾公子都已为你分析明确,无需我再来赘述。”
他说得那么轻轻松松,没透露出任何愧疚歉然。紫曈朝他抬起头来,涩然问道:“你那时真的……刻意安排了姜梓那样对我?”
他曾说过在绿芜山庄上见到她的情深弥笃之后,就沉溺更深,那又怎可能忍心放任心爱的女子被恶贼染指?
雨纷扬深吸了口气,语调变得沉缓:“当时姜梓说:‘我姜梓的女人,因为你被秦皓白一剑杀了。他秦皓白的女人,却在我眼前好好活着。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还记得吧?”
紫曈柳眉一挑:“你当时在那里?”
姜梓在携星小筑说那句话时,卓红缨都还未赶到,姜梓也不可能事后还将其细致转述给他人,雨纷扬既说得上来,自然只会是亲耳听过。
雨纷扬淡然道:“当时若非见到卓红缨冲过吊桥来救你,我便会出手,到时你只会知道自己是为一个不知来历的人物相救。另外,次日万蓉嫣过去杀你,也是我及时知会了万山岳,让他过去阻止。”
紫曈满心迷惑:“你又为何会如此前后矛盾?”
“矛盾么?”雨纷扬信手取了一根添碳用的银筷把玩着,面露苦笑,“我知道无需让姜梓与万蓉嫣得手,也足可以让秦皓白失控杀人,事实证明我料得极准。不过那自然也说明我是比从前心软,救你又对我有何好处呢?明明是让你被他们毁了,让秦皓白对正派中人彻骨憎恨,结下死仇,才对我更有利。那样不必去绕什么宣战又停战的弯子,说不定我现在已做上武林盟主了呢。唉,这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紫曈紧蹙双眉,从长几上站了起来:“纷扬,你为何要这么说话?你丝毫不透露你的苦衷,也不愿提你对我的手下留情,是为了什么?”
雨纷扬神色苍凉,却不在语气中显露分毫,“从前的事,已成定局,我何须分辩?有苦衷如何,手下留情又如何,一次次拆散了你和他,将你们害得生不如死的人,就是我。”
紫曈语气殷切:“那将来呢?难道你是下定了决心与我决裂,从此以后与我为敌,与小白和善清宫为敌?”
雨纷扬唇边又现出笑意,苦涩而绝然,“如果我回答你是,你待如何?出手杀我来为他们扫清障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