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里就是我当初留你家小白养伤的地方。”雨纷扬说得听似轻描淡写,实则醋意显著,“现在还怀疑我是在跟踪你么?你当我向你明示了情意,就该像陆公子那样痴情,一路对你跟踪相护?”
紫曈疑惑地歪了头看他:“你若没来跟踪我,又怎知颖慧哥哥是在跟踪我的?”
雨纷扬愕然一愣,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竟然一时错了神,被你拿到了错处。这岂不是小河沟里翻了大船?”抬眼见紫曈仍在盯着他,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气,“没错,我是跟了你一段路,不然哪能这么巧就见到你摔下竹子?你若想怪我跟踪失礼,那方才救你那一遭便算与这事扯个直好了。”
紫曈看出他魂不守舍,眼神困顿,全没了往日的从容,简直像变了个人,更觉不解:“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低头看一看,咱们谁更像是个出了事的人?”雨纷扬指指她身上。
紫曈看看自己身上,见外衣已被树枝划了多处破损,也被雪水阴湿了大半身,头发更是冻成了一根根冰柱,还沾了不少枯叶碎渣,这一身堪称一塌糊涂。
“趁着这副惨状还只落在我一人眼里,未得更多人观瞻,还不快随我进去收拾一下?”雨纷扬一侧身,示意紫曈去到那座庄院。
紫曈一时迟疑,向周围望了望。虽然证明救了自己的人是雨纷扬,却也不能断定秦皓白已经远离,经过了方才的失望,紫曈心间更多了几分对见到他的渴望,实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雨纷扬睨着她道:“你是走不动了,在等我亲手搀扶么?”
这话更显怪异,紫曈听得一怔,“我……纷扬,多谢你的好意。我一路行来,已经知道怎样照顾自己。不必打搅你了。”
雨纷扬又看了她一会儿道:“他不在这里,你死心了吧。”
紫曈呆了呆:“你说什么?”
雨纷扬看向周围:“你方才见到我时那么失望,我还猜不到你是在寻他么?这么大的雪,若是有人躲在附近,即便他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善清剑仙,听到风雪挂在他身上的声音,我也一样可以发觉得到。所以我能笃定地告诉你,他根本没在附近,你还不信?再说了,即便他在,你又想怎样?”
紫曈心头一凉,苦笑点头:“你说的是,即便他在又能怎样?我明明方才还决定了再不与他见面的。”
她自在那里凄凄惶惶,雨纷扬却不露体恤之色,只淡然道:“那现在可以走了么?”
紫曈经过方才的一阵折腾,身体已被疲惫和寒冷折磨得僵硬不听使唤,确实急需休整调理,便点点头,跟随雨纷扬朝那边的庄院走去。她走得一步一滑,跌跌撞撞。雨纷扬走在她的侧前,中途只又回头来瞥了她一眼,没再显露更多关心。
来在粉墙青瓦跟前,紫曈随着雨纷扬走进一座黑漆角门,进到一座清幽的院落中。此刻临近傍晚,天光已暗,周围景致不得细看,只见到脚下是一条清扫干净的黑石小路,两名穿了桃红色衣衫的丫鬟迎上前来,各自撑开一柄橘红绸伞,为她与雨纷扬遮挡着落雪。
雨纷扬引路来到一条游廊下,对两名丫鬟道:“双成,你去知会念玥,叫她将晚宴备在东暖阁里;小玉,你带这姑娘进去,替她梳洗更衣。”
两名丫鬟施礼答应之后却不忙走,站在那里互相看看,似在用眼神说着悄悄话。
雨纷扬看了她们一眼:“你们不必猜了,这姑娘就是我的心上人,你们可要伺候得周到一点。记得取来那身我早为她备好的衣服,别弄错了。”
两丫鬟登时两眼一亮,都仔细打量起紫曈来。她们常年留驻于此,未曾见过公子的未婚妻,更想不到这样神仙般的公子还另有着心上人,自是将这消息看得天大。
紫曈惊愕非常,语无伦次道:“不……不必了,我自己带了换洗衣服来的。”
雨纷扬本已转身要走,一听这话又停了脚步,瞥着她道:“你一会儿走出这道门的时候,身上若穿的不是那身衣裳,我便亲手来为你换上。”
这话满满都是威胁意味,浑不似随口玩笑。紫曈更是不明所以,眼前的雨纷扬简直好似鬼上身,她甚至怀疑他是为人易容假扮,但相貌可以假扮,顺水行船却没几个人会使,所以他就是他,如假包换。紫曈茫然问道:“纷扬,你怎地这样说话?”
雨纷扬淡然冷笑:“原形毕露的幕后主使就该是这样说话。你这回可是孤身一人进了我家院子,没有爹爹护着,也没秦少主陪着,竟还想不听我吩咐,这不是自寻死路么?眼下院门关了,你已然落到了我的手里,再不识趣乖乖听话,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紫曈听了这番恫吓,没有半点惧意,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错愕得说不出话来。